姚培在三年前出演《菜刀鬼事》的时候只有八岁。
当时剧组的演员差不多都是些群演或者两个小网红, 演技自然是没有的, 颜值最高的杨篱则是在不同网红们的排挤下去演了鬼。于是，整个剧组的演技兼颜值担当就落在了姚培身上。
其实当初演女主小时候的时候，女主角自告奋勇的说可以自己来, 毕竟能多点镜头就多点镜头, 不过导演拒绝了她的要求, 选择了自己的女儿。
讲道理，就导演的水平和长相，大家对他的女儿其实不怎么抱有期待。
好在姚培的长相随妈，哪怕不能说多么出众，起码也是个清秀的小女娃。在《菜刀鬼事》之前,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演戏, 但是整个人却很有灵气, 只是短短几天就迅速的掌握了角色精髓，演的像模像样了。
拍完戏之后，杨篱也和导演说了一下姚培的事情, 觉得姚培完全可以好好培养。导演也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童星竞争压力这么大，姚培又是他的心头肉，想来想去还是不走童星的路子, 等女儿到时候去走艺考科班出身的路好了。
那一次之后，杨篱就没有再看见姚培出来演戏了。这一次突然想起来，也实在是因为前来试镜的童星没有一个能打的。
“《菜刀鬼事》？”蒋亮导演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小演员能不能演，而是杨篱居然参演过这么一部片子。
国产鬼片, 总是以老套、俗气、无下限、软色/情等等特点，将这一类型的片子拉入了行业垫底之列。
虽然鬼片不能有鬼这一条的确限制了许多国产鬼片的发展，但没有鬼也有没有鬼的拍法，前期若是铺垫得当，后期再给个别的结局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可惜百分之九十九的鬼片都是结局了给你一个粗暴设定“鬼是人扮的”“你在做梦”“你有精神病”等等。
除此之外，国产鬼片还经常搞点让人哭笑不得的“蹭热度”行为。
人家有《笔仙》，你给搞个《碟仙》，人家有《夜半歌声》，你搞个《夜班舞姿》，就差明晃晃的将“圈钱”两个字放在海报上等傻子进来看了。
鬼片反正制作成本低，随便喊几个人在一个破宅子里，玩玩鬼吓人的cosplay，再稍微搞点血浆，一部电影就制作完成了。
在蒋亮导演看来，他选择将这个故事套上国产鬼片的光环，除去是因为方便过审之外，也是因为国产鬼片没有一个能打的，到时候很容易就积攒口碑。
毕竟一堆常年不及格的类型片里突然出来了一部八十分的片子，观众就是吹也能吹到一百分里去。
当然，这种小心思暂时不足以为外人道。
“导演，虽然《菜刀鬼事》的确是部烂片，但姚培真的很有灵气，要不我们先去见见她，您再做决定？”杨篱试探性的问道。
当初他差点没钱租房，要不是《菜刀鬼事》的导演找他来演戏，又给了主演的工资，他也许就真的坚持不下去转行了。
“你还和他们有联系？”蒋亮好奇道。
“当然，在我微信里我没删啊。”杨篱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还存了电话，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吧。这个时候，学生也差不多放寒假了。”
“行。”蒋亮微笑着看了杨篱一眼，爽快的答应了，“你约个时间，让她过来试一试戏。”
“好。”杨篱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劝导演一下，没有想到导演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想来想去，还是因为郑老师投钱投的多，导演才这么好说话吧。
杨篱美滋滋的将所有的好事都放在了郑无束的头上。
自从遇见郑老师，自己的运气就好了特别多。
蒋亮看见杨篱立刻打电话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倒是明白为什么郑无束要签下杨篱了。
杨篱最近因为《游龙提刑官》的热播，人气急剧上升，现在的身价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过杨篱身上还没有半点“红了”的自觉，还是很认真虚心的接受他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好作品的导演的教导，光是这一点就很拉好感了。
此外，一般红了的演员，都会恨不得将以前的黑历史给消灭掉。多少人自从进了娱乐圈，就删掉了现实生活里的那些朋友？又有多少艺人在红了以后就将那些小透明同事删掉的？
像杨篱这种，过了三年，还将《菜刀鬼事》导演的电话微信留着，还记得给他们拉一个角色的人，别说是放在娱乐圈里，就是放在现实生活里也少得可怜。
起码，拉扯一下这样懂得感恩的艺人，不会轻易做出红了就翻脸解约的事情。
杨篱这边播响了《菜刀鬼事》导演姚阳的电话。
姚阳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都。
《剑家族》播出的时候，他就觉得沈无心很眼熟，看完演员表之后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当初剧组里女儿很喜欢的那个杨篱。
当时杨篱因为长得好看，又不会怎么来事，原本是可以做男主角的，偏偏被剧组里的人排挤，只能去演了鬼，最后还是导演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给他发了主角的工资。
当鬼也没有那么容易，化妆抓到亲妈来了都认不出，还得各种在地上爬啊，滚啊，挺累人的。
姚阳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导演，也就是个群演，剧组里几个网红都比他有人气，姚阳自然不能拼着得罪这些个小网红的可能去拉扯杨篱。倒是女儿姚培觉得杨篱是个很有趣的人，一直在他面前夸，觉得杨篱哥哥好。
不过现在今日不同往日了。
杨篱签了郑无束工作室，最近还有一部主演的网剧热播，眼看着就要飞升，而当初的那些个网红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生际遇无常啊。
姚阳接了电话，等到听明白杨篱说什么的时候，惊讶的差点没将手机给摔了。
“你说，要培培去试戏？”
女儿姚培是姚阳的骄傲，他们夫妻两个就是当群演认识的，没啥演技，样貌也不出色。不过女儿姚培却是有灵气，只是姚阳在娱乐圈里见到的脏事多了，不舍得让女儿小小年轻就去各种拉关系跑试镜，还不如等到她以后报考影视大学，有了自己分辨保护的能力再说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杨篱帮忙找的这个机会也是不能浪费的。
只是姚阳很好奇，杨篱一个上升期的小生，放着自己的大男主戏不去演，跑来演国产鬼片，这是脑子秀逗了么？
“我明白，培培最近也放假了，我立刻带着她来试试。”
姚阳还是做了这么个决定，女儿天分这么好，不能被耽误了。再说，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人家可以图谋的，杨篱这是念着当初他们的好，帮忙拉扯一把呢！
“导演，他们答应了，马上就买明天最早的高铁票过来。”杨篱笑道，“他们过来也很近，两个小时的事情。”
“行，到时候你将剧本的大纲给他们发一份。”蒋亮导演微笑道，“希望你的眼光没有错。”
“不会有错的。”杨篱斩钉截铁的说道。
蒋亮和杨篱又说了一番话之后，回去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菜刀鬼事》，打算看看里面姚培的演技是什么样子的，顺便也看看杨篱究竟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菜刀鬼事》这部电影，蒋亮也是听说的。
毕竟是号称又将国产鬼片玩出新高度的“无下线”之作。
故事很老套，就是说连续十个女人用同一把菜刀自杀，所以这菜刀上就附上了怨灵，要来报仇。
女主角带着男朋友和同学们回乡下玩，就在家里的仓库里找到了这把菜刀，当做奇闻异事的和大家说了一下。结果当天，就有人说是撞鬼了等等。
最后，当然扮演鬼的人就是女主角的邻居，他爱慕女主角，先是装鬼杀了对女主有企图心的男人，又杀了嫉妒女主的女同学，最后杀了女主的男朋友，最后被女主逃出去找警察抓人。
……相当简单粗暴且漏洞百出的故事。
不过扮演女主小时候的姚培的确有些灵气，表演虽然有些青涩，但是情绪却很到位，虽然长得不能说特别好看，但也有几分顺眼。
像是弹幕里都在刷“这种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长大了成为整容脸？”“为什么不能让这个小女孩来当女主角？”“我宣布小女孩是全场演技颜值担当了。”
这部电影，里面全员整容脸，上镜之后就更加不能看，简直辣眼睛。至于演技，呵呵，他们有这种东西么？
看完这部电影之后，蒋亮觉得自己大概接下来两个月都不想要看电影了。
太魔性了！
杨篱在里面扮演的就是女主的邻居和鬼。
杀马特的妆容，将杨篱七分的颜值硬生生降到了三分，而且还看不清楚脸。毕竟杨篱出场被抓的时候，还是一副“女鬼”打扮呢。
梳着两条大辫子，黑眼圈，大红唇，保证杨篱自己都认不出来。
蒋亮承认，自己发现杨篱就是女鬼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他简直不能再去正视杨篱了。
想了想，蒋亮暗搓搓打开微信，以“选择童星”的事情为开端，不动声色的将杨篱主演的《菜刀鬼事》的事情告知了郑无束。
郑无束：？？？杨篱还演过这个？
“王姐。”郑无束最近推了工作，在家里看电影看书，日子过的还算悠闲，看见蒋亮说的事情之后就打了电话给王楚红。
“哟，大闲人，您是在家里呆着无聊了想要接个工作么？”王楚红张口问道，“你一没工作安排，我就被您的粉丝给骂死了。”
“不用了，我还是先好好休息休息。”郑无束拒绝了王楚红的暗示，“我只是想要问问，杨篱以前还演过《菜刀鬼事》这种片子么？”
“哎，我不太清楚啊。”王楚红回答道，“以前杨篱是什么片子都接吧，有片子能找他就行了。”
“哦，没事，我就是问问。”郑无束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他自己以前不红的时候也是演了不少烂片的。
哪有人一入行就能演什么都好的影片的？就算有这种什么都好的影片，加上一个新人进来，也未必也能演的好啊。
问完了之后，郑无束就挂了电话，也去搜这部《菜刀鬼事》来看。
看完之后，有点怀疑人生。
虽然郑无束也演过烂片，但是烂到这个程度的还没有演过，毕竟他是小有名气的童星，哪怕后来转型低谷期，也比那些底层演员不知道要好多少。
郑无束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周成。
周成接到郑无束的电话，立刻正襟危坐了起来。王姐提前叮嘱了，不能在老板面前露馅的，不然他这么个小经纪人就别想要过年奖金了。
“《菜刀鬼事》？”周成不知道大老板怎么突然就开始问起这一部电影了，“对啊，当时杨篱是拍了它。”
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老板，当时吧杨篱刚将所有的钱都拿来付公寓的首付了，这小公寓当时也很破，还没装修，不能住人，所以杨篱一直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差点没有钱付房租，正好《菜刀鬼事》要拍，给的价格还不低，所以杨篱就去接了。”
底层演员不容易啊。
能够顺利拿到报酬还算好的，很多时候剧组拍到一半没钱解散了，报酬根本拿不到。
好在杨篱接戏不挑，加上年轻长得还行，慢慢的也积累了几个人脉，勉强演个小网剧什么的还是能赚到一些钱的。
娱乐圈里傻x煤老板比较多，不去烦恼口碑和热度的话，其实还是能赚一些钱的。
“现在你们钱够用么？”郑无束又多问了一句。
“够用够用，营销之类的钱都能找工作室报销的。”周成连忙说道，“而且现在杨篱也没有通告，也不用穿什么名牌衣服，所以还是够用的。”
再说了，每个月工作室也是给杨篱发基本工资的，这算起来也不少了。
“嗯。”郑无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主动说要增加经费，弄得周成还有些遗憾。
老板你要是再多问几句，我就和你哭穷了，结果你就问一句，害的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杨篱在床上玩手机，只等明天姚阳带着姚培过来试戏了，等到扮演儿子的演员定下，他们就差不多可以准备开机了。
一直在剧组里陪着导演和编剧改剧本什么的，其实也有一点无聊。
【银行卡交易……金额1000000，来自卡号xxxxx】
冷不防的，就有一条银行的通知短信弹出来。
杨篱顺手点开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的银行卡号。
这是个骗子吧！
杨篱心想，这种新型诈骗套路他很明白，只要点进去链接一看就容易被套取身份信息呢。
嗯，似乎没有链接的样子？
杨篱想了想，悄悄的点开自己的银行app，登录上自己的号码，发现自己的余额上真的多出了一笔钱来。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一百万！
杨篱眼前已经变成了人民币的红色。
“等等，不会是有人转错了吧。”杨篱飞快的从惊喜里出来，这种天将惊喜只会让他觉得害怕，意识过来之后就只想要打电话报警或者给银行，问问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之类的。
这要是一百块，杨篱还不怎么在意，可这是一百万啊一百万！
杨篱准备拨打银行客服电话了。
郑无束的微信消息又弹了出来。
无拘无束：给你打了一百万，马上就要过年了，提前给你的过年红包。
杨篱揉了揉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反复看了十遍，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郑老师给他打了一百万！
过年红包！
红包！
包！
杨篱想了想，改了又改，还是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最后只能发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无拘无束：【不用客气jpg】晚安。
小篱笆：晚安。
接下来，就没有消息了。
郑老师应该已经睡了，虽然现在才十点。
杨篱翻来覆去的数了一下自己账户上的零，还是不敢去打扰郑无束的清梦，只好夺命连环call去打周成的电话。
周成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一直显示通话中？
这都大半夜了，又没有女朋友，哪里能一直通话啊！
“你打我这么多电话做什么？我刚才正在和王姐聊工作呢。”周成接到郑无束的电话，心里正郁闷的慌，打电话给王楚红问问。
结果王楚红说郑无束是先打了她的电话的。
不过郑无束的两通电话关键点就是《菜刀鬼事》，最后他们两个一致认为，可能是这部片子太烂了让老板看不下去，怀疑杨篱的专业水平所以才打电话来问的。
“郑老师刚才给我发了过年红包。”
“哦，就这样啊。”周成随口应道，“没什么啊，现在电视台都在准备跨年晚会了，老板给你发个红包你就收着呗。”
特意过来打电话说是想要和他炫耀一下不成？
“红包金额是一百万。”
“一百万也没……你说什么，一百万？”周成的声音在电话里突然拔高，震的杨篱耳朵疼。
“周哥，淡定，一百万不算什么，你给我买的那些个热搜加起来都有一百万了。”杨篱见周成如此失态，心情诡异的好了起来。
看来不是他一个人不淡定啊。
一百万是没有什么，对于郑无束来说就是毛毛雨，但是事情的关键难道不是人家提前给你发过年红包还发了一百万么？
才和王姐打完电话的周成知道这事王姐根本就不知道。
也就是说，这是老板自己私下掏腰包给杨篱转的钱。
周成一下子有些疑惑了，按照王姐的说法，老板纯的不行，对于娱乐圈司空见惯的包养和潜规则是不屑为之了。但是老板对杨篱的这态度，又是签约，又是帮忙上央视，又是投资杨篱主演的电视剧电影，现在还没事发个一百万的红包。
这不是包养也胜似包养了吧。
老板没有这个心都能玩手段玩的这么溜，要是真有这个心，怕是要在娱乐圈弄出个“万人斩”的名声来了。
“周哥，你说郑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杨篱苦苦思索都没有想出个什么东西来，“他给你发了没有？”
“……没有。”
“那你等等看好了。”杨篱安慰了一句，“你虽然没有一百万，十万应该还是有的。”
呵呵，我觉得我连十块钱都未必有。
“没什么。”周成压抑着心里的嫉妒，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对于老板来说，也许一百万就和我们发个一百块的红包一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周哥，你发红包从来只发五块十块钱的，你就没有给我发过一百块的红包。”杨篱毫不客气的拆台。
“你滚吧，朕要就寝了。”周成说完这么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哼。
小篱笆，你就拿着这钱吧。
这说不定以后就是你的卖身钱了。
一百万而已。
他一点都不嫉妒。
话是如此，周成夜晚还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出了八十万包养他，他开开心心的就答应了。
另一头的郑无束打开电脑，决定慢慢的将杨篱以前演过的那些剧都找出来看一看，见一见杨篱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想来杨篱之所以演那种烂片还是因为太穷，手里没有钱才会这样。
这可不行。
既然签了杨篱，就不能让自己手下的艺人还挨饿受冻的。
现在杨篱手里没有广告代言，也没有什么综艺节目，因为演的这几部剧都是工作室投资的，所以片酬上也是做个样子。
这么一想，郑无束就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当老板可能真的当的很不到位，也许杨篱现在穷的叮当响自己都不知道。
娱乐圈里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杨篱要是手里没钱打点，恐怕会被人在暗地里嘲笑，说他小气抠门。
小鬼难缠，还是要给杨篱打点钱才行。
一百万的话，应该够杨篱花一段日子了，毕竟在剧组里也没有什么太多要买的东西。
等到元旦节那天，再给他发点过节费好了。
可惜手机转账的额度有限，不然就能给他多转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有感谢霸王票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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