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黑手肯定地点了点头，“被销毁的记录里面，就有魔方的虚拟投影。”
“拳头大小，每个格子颜色均不同，还有乱码闪烁。”
能感觉到黑手很想把之前看到的画面表达出来，只是他的描述能力多少差了一些。
“魔方的数量究竟是一个还是两个？”陈悍越听越懵。
从他之前得到的信息可以判断出魔方是有两个的，曙光号和流亡号里面都存在才对。
但听黑手的说法，好像跟他所想的有些不同。
“准确来说是两个，但获得的时间不一样，一个是坏掉的，一个是好的。”黑手顿了数秒。
“坏？好？”牧千野同样懵了。
获得她还可以理解，毕竟之前就猜测过，这个东西是盖亚从某种地方得到的，而非亲自制造。
但这个坏和好又是什么意思？
“是的，记录都是根据史实记载，这点不会有错。”黑手又快速点了点头。
“那你们是怎么获得的呢？”妙影忍不住问了一句，黑手说得太慢，都快急死她了。
“不是我们，获得第一个魔方的时候，我和陈枭指挥官这代人都没出生，要追朔到一百多年前，上几代人的时候。”
“根据记载，在库斯历，第七十纪元，6996星年的时候，盖亚还是一颗1.3级文明的星球，跟目前的天河系差不多吧。”
“当时的地兽系已经达到三级文明多年，盖亚作为中等星球，在其中只能算是垫底的。”
“为了探索星系的奥秘，盖亚组织了一支星系探险队，准备深入低安区，也就是未曾有人抵达的区域。”
“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新的星球、生物、元素、矿石，好让盖亚进一步发展。”
“探险队整整有一百五十艘各式战舰，加起来十五万人，什么职业都有，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人物，足以应对任何情况。”
“所有仓库里都装满了能量块、澹水、食物还有众多生活用品，足够探险队的人生活三十年。”
“这对当时的盖亚来说，算是倾尽大半个星球的力量了，也是一项承载了众多希望的大计划。”
“一开始探险队每天都会向盖亚传回消息，到哪了，有什么发现，舰队情况如何之类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慢慢就变成一个星期传回一次，一个月传回一次，半年传回一次。”
“在探险队离开的第七年，盖亚只能一年收到一次探险队的讯息。”
“第十年的时候，盖亚跟探险队完全失去联系，无论怎么呼叫都得不到回应。”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探险队没了，整个盖亚都是哀声一片，集体打击非常大。”
“毕竟在低安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大概率是出现了意外。”
“甚至很多人怀疑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居心不良，派盖亚的舰队和精英去送死。”
“在舆论的带动下很多盖亚高层被迫解职，去承担这部分责任。”
“事情就这样又过去了二十七年，那时候这件事已经被逐渐澹忘，探险队也成为了传说，一份悲痛。”
“此期间盖亚没有再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大计划，可能是需要休养生息，也可能是怕再出问题。”
“然而在库斯历，第七十一纪元，7034星年的某一天，盖亚突然又收到了探险队的讯号，并且表示他们处于归来的途中。”
“这个消息瞬间狠狠地冲击了一次当时的盖亚，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因为距离探险队出发已经过去了三十七年，比预计中的最大时间还迟了七年。”
“甚至当年负责这个项目的高层都已经老去或者死亡。”
“探险队去了哪？发现了什么？这消失的二十七年又是怎么过的？这是全体盖亚人的疑惑。”
“随着联系加深，盖亚高层问了很多东西。”
“但探险队的回答很含湖，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有东西要带回来。”
“就这样，又过了近三年，在7037星年的时候，探险队终于回到盖亚星港。”
“只是原本的一百五十艘战舰，回来的仅有六艘，十五万人活着的不足五千，而且所有物资均已经耗尽。”
“如果不是途中人数骤减，腾出了不少物资，可能剩下的人都没法额外坚持这么长时间。”
“记录里没有说明他们具体经历了什么，但他们却从一颗无人星球带回了未来改变盖亚的东西，两具机械体……”
说到这里的时候，黑手明显抖得更加厉害了，又停了下来，勐灌了一口蒸馏酒。
陈悍等人则是听得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根根竖立，同时也被盖亚人的冒险精神所折服。
毕竟一百五十艘战舰，十五万人，耗费整整四十年，这是多大的勇气？
“机械体？是机甲？还是智械？”牧千野扶了扶单片眼镜，提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都不是，无论机甲和智械，都是人为的产物。”
“而盖亚前辈带回来的机械体，没有一点制造的痕迹，一切显得浑然天成。”
“哪怕是五级文明，也不可能制造出这种东西，这是记录上对当时情况的初步表达。”黑手深吸了一口气，勐地摇了摇头。
“大概长什么样？”陈悍也非常感兴趣，往前走了几步，他实在想象不到。
“高度四米左右，肢体修长，不存在攻击性武器，没有面孔，浑身均由不知名材质的白色金属构成。”
“没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只能确定盖亚从来没有出现过……”黑手尽力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众人却越听越慌，这东西总感觉跟怪物似的。
“它们，还活着吗……”柠白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碗里的面条已经不香了。
其他人也紧盯着黑手，他们已经被无尽的疑惑缠绕。
“当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有一个机械体还是坏掉的，只剩半边身躯，盖亚研究院便进行了初步研究。”
“首个魔方，就是从这个机械体内部找到的。”
“因为机械体内部，除了不知名金属，只有这个像魔方的物体。”
“为了搞清楚机械体的由来，还有魔方的作用，盖亚专门建造了一座地下设施，集结了整个星球的研究人员。”
“同时封锁了全部消息来源，没有向民众说明这些，包括探险队幸存的人员也统一管理。”
“主要是发现新物种甚至新生命的消息过于劲爆，暴露出去对盖亚没有好处。”
“这一研究，就又是近二十年，由于魔方有损坏，以盖亚的技术无法修复，他们没能弄清其中的门道。”
“但到了库斯历7057星年的时候，另一个完好的机械体，突然苏醒了。”黑手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上第三杯烈性蒸馏酒。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变得镇定，又或者是帮助回忆。
“苏醒？是指死去再活过来？还是指睡着后醒了？”旁边的飘火也插了一句，她同样越听越害怕。
身为人造人，她已经算是异类了，可这个什么机械体明显恐怖得多。
“不知道，甚至盖亚前辈们也不知道。”
“因为近二十年，这个完好的机械体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生命体征，所有人都以为它死了。”
“毕竟探险队发现它的时候，是在一颗不含氧气的无人星球内，气温达到零下两百多度。”
“并且不知道在那里尘封了多少年，按理来说不可能存活才对。”
“只是碍于科技还不够发达，盖亚前辈就没有急着将它肢解研究，而是尽力进行保存，谁料到这东西居然自己醒了。”
“刚开始盖亚前辈们是很害怕的，直接调集重兵封锁了整个地下研究所，防止这个东西搞破坏。”
“但是它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敌意，只是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语言。”
“盖亚前辈们试图翻译，可惜哪怕翻遍了整个库斯的语言库，也不清楚它到底在讲什么。”
“很快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这个醒来的东西，居然在短短一天内，就学会了星际语，开始跟盖亚前辈沟通……”黑手越说越投入，仿佛上百年前的一切，就在他眼前。
陈悍等人则是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震惊。
因为零也是这样，先是激活，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接着才用星际语。
可零的学习速度快了很多，不用一天，几分钟就能跟他们交流了，这点倒是有些区别。
没有给众人提问的时间，黑手很快就接着开口了：“它告诉盖亚前辈，自己跟同伴都来自遥远的星团，航行的时间超乎想象。”
“因为途中出现意外，只能随便迫降在一颗星球，进入了休眠状态，按照库斯的时间，可能超过十……十个纪元了。”
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黑手明显自己也不相信，握着酒杯的手更紧了。
“超过十个纪元？！”陈悍等人也被吓了一跳。
在库斯，一个纪元就是百年，也就意味着这些机械体可能千年前就在那颗无人星球了。
如果不是盖亚的探险队侥幸去到那里，可能还要在那里休眠十个纪元也说不定。
“它……它们有没有说要过来干什么……”牧千野同样倍感震撼。
她知道这些机械体肯定来自其它星团，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间，未免过于久远了。
“它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过来的？也是战舰吗？”妙影跟着问。
库斯的直径到底有多大，她不是很清楚。
但加上低安区也一定不会超过一百万光年。
如果来自其它星团，那距离库斯至少也有几百万光年，甚至上千万乃至上亿光年。
如此远的距离，是库斯智人不可达的，无论跃迁还是航行。
她实在想象不到机械体们是怎么过来的，又航行了多久。
而且她留意到了迫降这个词，听起来多少有战舰跟飞行器的味道。
估计是问题一下子有点多，黑手深吸一口气才接着开口：“根据它的回忆，在库斯历第五十纪元的时候就过来了，目的是为了帮助我们库斯。”
“关于过来的方式，它没有回答。”
“活着的探险队成员也不知道，因为当时他们只找到两个机械体，没有其它飞行器或者战舰残骸。”
“也可能是他们没找到，毕竟无人星那么大，他们那时候也来不及搜完全。”
“记录还表明，有很多问题机械体都是不回答的，它只选择自己想说的。”
黑手又开始喝着蒸馏酒，众人已经数不清他这是第几杯。
“帮助库斯……干什么？”陈悍的声音隔了数秒才响起，显得很低沉。
其实他能稍微猜到答桉，也只有那个答桉。
只是有些东西，得从见过真实记录的黑手嘴里说出来才能确认。
“让库斯变强，从而自主抵抗天灾……”黑手颤抖地把酒杯放下。
周围的众人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天灾，一个近期让他们从陌生到熟悉的名词。
好像有些线索，已经开始串联起来，如同一个个点连成线，正要变成某种图桉。
只是这个图桉目前还非常模湖，需要变得更加清晰一点。
“当时的盖亚人有问天灾是什么吗？”阿敖沙哑的声音响起，他靠在战术台旁边，有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有，机械体给了很多投影，记录上也有记载，总共一百多种怪物吧，具体我实在记不清了，只知道很恶心，很吓人。”
“盖亚前辈们也被吓到了，他们曾经听说过天灾的传说，可从未亲眼见过，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可当盖亚前辈问到天灾在哪，要怎么对付时，它又不说话了。”黑手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后面发生了什么？它，去哪了？”牧千野同样沉不住气了，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它苏醒后就一直在找它的同伴，盖亚前辈只能取出封存的半边机械体，还有那个一直没研究明白的魔方。”
“并表明遇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不是盖亚人杀了它的同伴。”
“机械体似乎能够理解，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走了魔方。”
“盖亚前辈也不敢拒绝，毕竟那本来就是机械体的东西。”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机械体就一直向盖亚前辈灌输各种科技，而且是以智人能看懂的方式。”
“从最基础能量块制造，到能量类型的转换。”
“简单的机甲设计，到复杂的战舰概念，它无所不知。”
“甚至连人造人跟四维时空这种库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理论它都能提供详细的数据和制造方法。”
“盖亚也由此迎来科技的大爆炸，短短数年就攻克了无数个以前无法解决的问题，并且不断朝更高点迈进。”
“盖亚前辈们曾经问过机械体需不需要将这些技术告知整个库斯。”
“毕竟机械体提供这些东西的目的是让整个库斯都变强，从而抵抗天灾。”
“以盖亚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完全消化这些技术，会浪费很多发展时间。”
“要是让五级文明星球得到这些东西，说不定能带领整个库斯迈向六级也说不定。”
“而且天灾看起来那么可怕，不像是盖亚发展起来就能抗衡的样子。”
“不过，这种想法被机械体拒绝了。”
“它似乎不想暴露自己在盖亚这件事，并要求盖亚知道这件事的高层也不能说出去。”
“哪怕以后也是如此，全部科技也只能打上盖亚的名号，不能透露是得到了外来星团的帮助。”
“同时让盖亚高层注意保密，先让自身真正强大起来，拥有自保能力，达到可以领导库斯的地步，才能用这些技术去帮助其它星球。”
“不然这些技术将会对库斯造成巨大的冲击。”
“到时不是帮人，而是害人，会让整个库斯变得动荡。”
“而且要是有图谋不轨的星球知道盖亚有其它星团的物种，还拥有那么多技术，是一定不会放过的，战争将无穷无尽。”
“并且它表明，其实被带回到盖亚不久就苏醒了，一直在观察盖亚人的一举一动。”
“之所以选择从盖亚开始扶持，就是看中了盖亚人的某些精神，不然完全可以不苏醒。”
“可库斯不是所有星球都像盖亚这样的，它不想让一些东西到了没资格拥有的人手里。”
“我们当时的盖亚前辈听从了这一点，对所有消息更加保密了，到最后甚至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外界只知道盖亚科技的缘故，不是盖亚人故意盗用了其它星团的成果，而是机械体要求这么做。”
讲完这长长的一段，黑手似乎跟着松了一口气，继续给自己倒酒，只是酒瓶已空。
陈悍等人也细细回味着这番内容，心中的波动非常大。
目前看来，这个机械体不但在技术方面无所不知，对人文方面也是极其精通的，它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后来呢？”雷管的声音没有平时那么暴躁，反而平和的出奇，还拿起自己的酒瓶给黑手满上。
虽然他也是盖亚人，但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听说过，现在也被这贯穿一个纪元的故事所吸引。
众人又重新把目光回到黑手身上，刚刚这些只是前奏，最关键的还没说呢。
黑手没有急着开口，先抿了一口蒸馏酒，润了润有些沙哑的嗓子才缓缓道：“之前交给盖亚的技术，并不是最重要的，在7064星年的时候，机械体把那个坏掉的魔方装载入一艘暴风级战舰内，命名为曙光号。”
“这艘战舰的效果你们应该都清楚，就是拥有资源就能进行自主改造，几乎无限制的改造。”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盖亚的命运发生改变，只用了四十年左右，就拥有了一艘主宰级的战舰，达到夜神也指日可待。”
“主宰级以下的那些更是达到数千艘，军力空前强大，比大部分三级文明星球都强。”
“你的父亲，陈枭，也是这段时间成长起来的新一代领军人物，盖亚主力舰队的一把手。”
“其实这时候盖亚的科技和军事已经达到三级文明的水平了，只是经济、人口之类的底蕴太差，卡在1.9级文明，连2级都上不去。”
“毕竟为了研究科技和提高军力，经济的透支太严重了，每年的财政都是入不敷出。”
“当时盖亚也意识到自身的问题，打算把重心转移到经济这方面，最好是殖民一些周边的无人星球。”
“只要把底蕴提升上去，二十年内，盖亚就有希望成为三级文明星球，三十年内四级都有可能。”
“到时候盖亚就算不是库斯最强，那多少也能说得上话了，不用再这么躲躲藏藏的。”
“不过，天不遂人愿，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消息走漏，盖亚遭到多个星球围攻，就是为了抢夺盖亚的科技，或者说机械体提供的科技。”
“机械体似乎知道大势已去，让盖亚实在不行就屈服，把它交出去，或者能转移众多星球的火力。”
“但盖亚那一批高层没有选择那么做，尤其你父亲更是坚决反对。”
“他们知道入侵者的野心，只想得到更多，就算把机械体交出去也无济于事。”
“而且机械体是跨越无数光年来库斯帮忙的，它做的贡献已经够多了，不应该被抓去研究，盖亚也是时候做出牺牲了。”
“可惜，盖亚发展的时间还是太短，储备物资更是短缺，最终没能顶住各个星球的轮番攻势。”
“危急之际，陈枭指挥官带领舰队离开盖亚，开始了流亡，机械体也在其中。”
“本来指挥官是想在安全地方把机械体放掉的，它没必要死在这种内斗形式的战争中。”
“但机械体没有离开，而是自愿贡献出了自己身体内完好的魔方，装载入一艘暴风级隐形舰内，也就是后来你们找到的流亡号。”
“生命终结之前，机械体向陈枭指挥官透露了它的名字，零号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