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兰皱眉，一脸不高兴：“家里的绣娘，让她比着杜婶子的嫁衣绣的。我就知道一定入不了杜婶子的眼，可是这已经是在这即墨郡最高的手艺了。杜婶子，你能来这儿可真是太好了。你在万贺楼取得的成绩，在即墨郡也是被认可的。只要杜婶子你愿意，我回去立马在郡城给婶子准备一间铺面，让您好生发展刺绣技艺如何？我记得你从前在棠越郡的时候，之所以答应薛如意那个女人，不过是为了传承手艺，如今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难不成这一身本事就打算浪费了？”
杜三娘皱了皱眉，有些歉意地说道：“张小姐若是想要继续在我这儿做衣裳，我自然还是会接张小姐的单子。只是我们之所以会选择小渔村来定居，本就是为了摆脱那些身外事。所以，张小姐的好意，我们只能心领了。”
张玉兰皱眉：“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不敢告诉我在棠越郡到底发生了事儿。算了，我也不关心你们的事儿，我关心的原本就是只有我的衣裳而已。这回我特地带了几匹料子过来。杜婶子不如给我瞧瞧，做些什么衣服好？”
杜三娘点头，跟着张玉兰走到了马车前，她探头只瞧了一眼，便有些拔不动腿了。
张玉兰站在她身后看的仔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杜婶子到这里来想来也就那么几点原因，大抵就是为了躲着什么人，不想被人发现。不如，杜婶子跟我回陆府里头去做我专属的裁缝，我保证你每月最低三钱银子如何？”
“我娘做你一件衣裳就是二十两，怎么到了你府里一个月才三钱了？张小姐，你这算盘打得，有些过分了啊。”姜离撇撇嘴，轻轻拂了拂尚未凸起的小腹，
张玉兰的目光，从她的小腹上移到了她的脸色，半晌没有吭声。
直到杜三娘捧着一匹鹅黄的细绢，走到两人面前，张玉兰才回过神来。
“虽说张小姐已经嫁了人，可这鹅黄色最是衬你的肤色。我琢磨着用这匹料子给你做身裙子，若是你觉得颜色过于娇嫩，我瞧着里头还有个茜色的料子，拿来做个比甲最合适不过了。”杜三娘拿着布料在张玉兰身上比划了一下，“还有里头几匹靛青色的料子，是张小姐打算给陆员外做衣裳的还是自己如今换了眼光？”
“自然是给我夫君准备的，我夫君的身材数据，一会儿会让柳绿给你送过来，这料子就放在你这里好了。”张玉兰皱了皱眉，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笑了起来，“至于剩下的料子，便送给杜婶子了。不过这么一来，咱们的工钱可就得好好算一算了。”
杜三娘点头：“只要张小姐不像催嫁衣似的那么催，一件衣裳就按三钱银子来算，你看如何？”
张玉兰皱眉，久久没有吭声。
“夫人，咱们府里裁缝一件衣裳还要一两银子的手工费呢。这乡下老婆子才要三钱，怕不是诓咱们吧？”那个叫做柳绿的小丫头凑到张玉兰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张玉兰点头：“回去就将她辞了吧，往后我们府里的衣裳都送到杜婶子这里来做。”
“夫人？”柳绿显得有些意外，被张玉兰瞪了一眼，便又赶紧垂下了眼帘，轻声到了一句，“是。”
张玉兰转身正要上车，便见顾娘子跪到在自己身前，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夫人，我是这小渔村的人，我夫家姓张的。就是我们托姜娘子给你去的信，我们想要跟您讨一个恩典。”顾娘子有些急切地开口，“顾娘子，我们在小渔村生活了几十年，如今手里攒够了在即墨郡买宅子的钱，想着去即墨郡生活。不知您这里……”
“这种事儿你该去找我夫君啊，找我做什么？”张玉兰打断了顾娘子的话，显得有些烦躁，“你不是头一个找到我面前的人了，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奇怪，又不是我的差事干嘛非要往我头上安呢？难道你们觉得我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可你们是夫妻啊。”顾娘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玉兰。
张玉兰笑眯眯地点头：“我们的确是夫妻，可谁告诉你夫妻之间就要一点界限都没有了？他的事情自是有他自己做主，我的事情也有我自己做主。我们虽是夫妻，却也各自首先是自己，你把搬迁购房这种大事找到我面前，便是要我逾越，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柳绿记住这个人，往后再找上门，便不必在通传了。”
“陆夫人，小人知道错了，您别……”
“你这个人是还没有听明白吗？我们夫人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了。”柳绿厉声打断了顾娘子的话，一个劲地冲着她使眼色，“夫人往后不会再见你，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按照长成去寻我们员外就是了。”
柳绿说完，便扶着张玉兰的胳膊将她搀进了马车中，又赶忙让车夫赶路。
顾娘子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解地问姜离：“这个张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离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笑着同顾娘子解释了一句：“张小姐比你们都要通透，她不管陆员外的事儿，自然也不会将今日你设计寻她的事儿告诉陆员外。只要你懂事些，不要去惹恼了张小姐，今日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
“这意思是说不会影响我们去即墨郡定居？”顾娘子捂着胸口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个张家小姐还真是去奇怪。”
“我倒是觉得她做的很对。”姜离笑了笑，没有理会顾娘子转身进了屋子。
杜三娘跟着她进来，问了一句：“可是想清楚了你与祁仲远之间的纠结？”
“我跟他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纠结，不过是各自的选择罢了。”姜离笑了笑，却又有些洒脱，“只是从前我以为自己不够关心他的抱负，如今瞧着张玉兰，倒是想通了。我未必就要懂得他的抱负，他要做什么，和我要做什么，从来都不是必须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