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喜欢的东西一向跟常人不同，兴许就是你喜欢呢？”祁仲远的模样瞧着怎么都不像是愉悦。
山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气也别往我身上撒，我说的都是说话。若是咱们这儿靠海，你倒是还能去码头上做苦力，若是山里有采矿的，你也能去背石头。可如今棠越郡不过就是这些东西，的确没什么用得着你这样男劳力的地方。与其跑到城里来找机会，还不如好生留在大槐树村里，你们村里的平云山里不就有的是发财致富的路子吗？何必要跑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天冷雪厚，现在已经不适合进山了。”祁仲远皱眉，“我又如何不明白靠山吃山的道理，只是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北山书院建起来后会缺先生吧，你不如去教他们武学啊。”山河随意开口说道，“反正宋柏那么个文弱书生模样，估计也没有办法教那些孩子什么强身健体的东西，你去了兴许还能培养一个武状元出来呢。”
祁仲远咬着牙说道：“你知道我不想被人……”
“我给你作保，不会被张员外他们查出你原先的身份，如何？”山河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的话，又瞥了姜离一眼，笑着说道，“这个主意，怕是先前阿离也提过了吧？祁仲远，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我不是怕，只是有些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祁仲远摇头，拉着姜离就要离开霓裳坊。
山河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他们，问了一句：“若是去张府做护院，你愿意吗？”
“工钱呢？”祁仲远问。
山河仔细打量了祁仲远片刻，啧啧摇头：“你可真是没出息，宁肯做护院都不愿意去做教书先生？黎老先生若是知道教出了你这么个学生，怕是得活活气死。”
祁仲远没有吭声，眉宇间却有几分怅然。
“行了，我也不是要指责你，只是张府的护院，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山河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张员外府上的事情仔细同他们两口子说一说。
张员外府上没有正妻，当家的是以为姓沈的姨娘。
据说张玉兰和即墨郡陆家的婚事便是这位沈姨娘一力促成，并且亲力亲为准备张玉兰的嫁妆。
原本许多人都觉得沈姨娘是要捧杀张玉兰，对她好也不过是为自己谋利罢了。可张府里头，只有张玉兰这么一个孩子，张员外数位姨娘，却再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张府的家业，将来自然还是只能由张玉兰夫妇继承。
所以张玉兰的夫婿，自然是需要千挑万选。
沈姨娘将张玉兰的婚事谈妥后，在张府的地位无形中又上升了一截。只是碍于身份，终究无法被扶正。
谈妥了张玉兰的婚事，沈姨娘便觉得张府的护院不够。这才张罗着要在寻些相貌好能力强的人入府做护院。
棠越郡里头有本事的人不少，可要嘛相貌不够，要嘛能力不强，要两者具备便显得不是那么容易了。
姜离奇怪：“找护院还要相貌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找面首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山河一脸严肃地敲了敲桌子，示意姜离听仔细些，“沈姨娘此举，怕是有旁的打算。若是祁兄果真能够过关进入张府，这一点务必要小心。尤其是那张玉兰，她跟你们家里有杜三娘的牵扯，怕是会经常去找你，一来二去，这风言风语说不好就要传扬出来。即便你与张玉兰之间没有问题，张府里头还有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姨娘，保不齐就有那么几个耐不住寂寞的去寻你……”
“算了，我们不去了。”姜离实在听不下去。
山河嘿嘿一笑：“我也觉得去张府做护院不是什么好事儿，累死累活天天守在那里头，一个月也不过三钱银子。你自己家里就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要独守空房，我想你也不该答应。说来说去，要做工，还是北山书院合适。”
“你们就这么希望我去做教书先生？”祁仲远皱眉。
“不是希望，而是最优选择。”山河忍不住又拉着祁仲远分析了一通。
北山书院如今造势，十里八乡都要送学生过来。届时，北山书院若是只靠着宋柏一个人必然无法满足学生的需求，宋柏早已经跟张员外提过此事，这个消息一旦被旁人知道，自然会有来应征报名做先生的。如今他们先一步得到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不能加以利用呢？
毕竟，宋柏与姜离他们熟识，再加上山河作保，祁仲远去北山书院做先生根本不成问题。
祁仲远沉默了一阵子，突然又说了一句：“可阿离想要垄断北山书院学生的一切用品，若是我做了先生，阿离岂不是要避嫌？她成为地主婆子的日子岂不是又要推迟？”
姜离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地说道：“别的不说，你就看咱们家这三两银子的补贴，张员外都能耗死我，还谈什么北山书院旁的进账。他们父女俩不吃我的血我就谢天谢地了，去他们嘴里抢银子我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阿离说的有理，她与张玉兰之间的这档子事儿，注定张员外不会让她得到好处。可是你不一样，教书先生这种事儿，张员外还是敬仰的。”山河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笑了起来，“大老粗嘛，总是对有文化的人产生一种天然的敬仰之情，兴许你能因为这件事儿，让阿离在张员外面前也能得脸呢。”
他们一人一句，压根不给祁仲远拒绝的机会。
祁仲远被两个人念叨地实在没了法子，只好说了一句：“这件事还是看宋柏的意思吧。”
山河一喜，恨不得当天就去找宋柏来敲定此事，听说宋柏去了大槐树村后，山河险些又要跟着祁仲远两口子过去。
好容易摆脱了山河，祁仲远便无奈地点了点姜离的额头：“你是不是早就跟山河串通好了？”
姜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跟他串通个什么劲儿？不过话说回来，你若是去北山书院教书，往后离家也近，在村子里也能……”
“阿离，我真不知该如何疼你才好。”祁仲远蓦地抱住了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