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挤眉弄眼，“娘娘可别勾搭个姑娘回来。”
“嗯？”隐隐威胁。
暗香一缩脖子吐了吐舌，不敢再皮。
……
暗香留在宫里，想她也得有点用处，思来想去，目光落到香鼎上，娘娘不是常被恶梦所扰么，那她就制些宁神安眠的香料，放到娘娘的香包里！说干就干！
暗香这名字是沈卿雪取的，也不是随口取的。一边仔细比对挑选着制香的原料，她一边回忆起小时候。
小时候，她跟着哥哥逃难到了外地，只记得哥哥了，父母或者其他亲人都忘记了。
后来的记忆就是被人婆子送到了帝师府，模样好、手脚利索的被挑走，有机会到前厅做事。
她这种面黄肌瘦没见识、见着吃的又跟饿狼似的小丫头是挑剩下，预备扔到柴房堆柴火的。
那天她拾完柴，抢了看院子的狗的馒头，正狼吞虎咽之际，沈卿雪从天而降。
对，从天而降。
对那时的暗香来说，五小姐就是从天而降拯救她的仙女。
那天她又累又饿，抱着啃得脏脏的馒头拼命往角落里缩，生怕又是一个要抢她的吃食的人。
沈卿雪第一次见到跟狗抢东西吃，还吃得特别香的人。
“吃得太多，会被赶出去。”
小小年纪，沈卿雪身上已然有了凌人之气，她站在那里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就是让人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于是暗香吓得揣着馒头跑了。
为什么跑？
人家已经看到她了，只要还在帝师府，想赶你走也不是件难事。可是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跑。现在她也不聪明，还指望当年的她能有多聪明。
第二次见到沈卿雪，是管事嬷嬷在惩罚一批下人，其中就有暗香。
沈卿雪出现在后院，暗香看了嬷嬷谄媚的笑脸，才知道这一身贵气的姑娘是府上的小姐，她一母同胞的姐姐是帝师大人最疼爱的二姑娘。
“你吃得多吗？”
沈卿雪站到暗香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暗香心思简单，不会想为什么这么问，只是照实回答：“多。”
说完她拼命摇起头来，昂着脏兮兮的脸，“一个馒头，就够了！”
于是，沈卿雪用一个馒头骗到了忠心不二的小暗香。
暗香在有名字之前，沈卿雪都是‘小孩小孩’地叫她。因为她不仅瘦小还呆得很，不怎么开口说话。大家都以为是个傻小子。
后来发现暗香对香叶很敏感，将相似的香叶混合成一堆，她总是能快速准确地分拣出来。
“我吃过，长得像，但是有些有毒，有的苦。”
从暗香磕磕绊绊的回忆中得知，她和哥哥一路逃难连树根都啃，翻山跃岭时吃了不少植物花果，无意中练就了识别各种植叶的本事。
“你就叫暗香吧，再隐秘的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说起来，前些时候殿里换的香古里古怪的，她就制了另一种香，把娘娘要穿的衣物都熏了一遍，包括随身缀着的饰物。
不过娘娘不让她告诉芙月。
“这香是芙月用心配的，你说这香里有古怪，芙月会伤心。”
“那我不说了。”
虽然不告诉芙月，但是她把那香里不好的地方用新配的香中和了，这样就皆大欢喜啦~
“暗香！”
突然被叫了一声，暗香受惊扔了手里的花瓣，往后一仰险些摔个屁股墩。
“暗香，我问你，娘娘在哪儿？”
“出、出宫了。”
顺口气，暗香本能地回答小安子，接着就气恼起来，怎么平白出现吓人啊！
小安子一拍大腿，嘀咕着：“又是一个急性子。”
嗯？暗香不解，“是不是陛下找娘娘？”
“不是，有急事。”小安子一看她手里的活计，匆忙摆手，“你慢慢制香吧。”
他来时一阵风，去时一片尘土，弄得暗香不明就理，只能感慨怪不得娘娘不让她跟这人来往，神神叨叨的。
——
宫里另一角，司正司处。
女官刘解语挥退了左右，招来传话的人，那人遮遮掩掩的看着就不像正道的人。
“大人让小的带话，他在外行事，小姐可里应外合。”
“给父亲回话，说我知道怎么做。”
——
暗香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转一圈回来要取晒好的花瓣香叶，一看，“哎呀！”
她举起竹拍子翻了翻，“是谁？！是哪个吃饱了找碴的货乱动我的东西！”
这里面混的都是什么，捡起一片普通人仔细看也难以分出的叶子，这叶子特别引毒虫！还有这个，这是黄蜂最爱！
现在还没出事，是因为这几种叶子混合在一.asxs.上之后，只要遇上苏荷子这种花，就会见效！
正值春末夏初，池子里的清荷就要开了，到时候人被这香一熏过，往池塘边一站，好嘛，活靶子！
她把混进去的香料挑出来扔了，叉腰怒视四周：“别让我逮着！”
……
这事传进唐珩耳朵里，引来捧腹大笑。
小安子可没他那么大的心，“刘家那边有人盯着，翻不出天，可是眼下娘娘出宫了，那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派人去递个话，之后如何，让她自己决定。”
“人是安排了，已经去寻娘娘了。奴才就是怕，万一耽搁了，娘娘事后知道了要怨您。”
“这和朕有什么干系？”
话是这么说，但说完唐珩自己都心虚了，要是他没送册子，没送便装，她不置于错过消息。
回头来可别迁怒于他！
随手一抽折子砸下去，小安子一跳开，唐珩剑眉紧拧，眉心隐约是青筋：“还不快去找！帝师府那里也警醒着些，别出了岔子！朕要是没好日子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是是是、”小安子左脚绊右脚，连蹦带跳地跑了。
——
——
这时候沈卿雪还不知道正有人在找自己呢，她和芙月乔装打扮成书生和书童，混入了赶考考生集聚的地方——飞鱼水榭。
飞鱼水榭里热闹非凡，文人墨客平日里矜持自傲，这一点在各地的考生身上尤为明显。
但京都繁华，常聚各地行商旅人，风气一贯开放，可谓是海纳百川，百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