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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天色从暗黑转青白，就在这个时候，芙月看到了匆匆离去的皇帝陛下。
“芙月，你在看什么？”
“没有。”芙月顿了顿，摇摇头，“走吧。”
“哦。”
暗香心里惦记娘娘的身体，她心思简单，揣不下太多事儿，就没再多问。
……
芙月就看着陛下这么嘴硬着，白日里不闻不问，夜深人静时又来彻夜守候地过了几日。
沈卿雪醒来后，太医诊问过，说是心里有郁气，需要多走动走动散散心火。
暗香：“这是怎么个病法？”
“心病。”
芙月轻说一句后，目光一直没从榻上的人身上的移开。自从娘娘醒来，也有几日了。
她从前话就不多，有那么一阵子因为明珠常来走动，娘娘脸上活泼了些，言语中也偶尔蹦出几个调皮的句子。
可后来一切又变了，还更不如从前了。
“娘娘，该喝药了。”
沈卿雪自冥思中回神，目光静静落在药碗上，又移到捧碗的暗香身上，又移开望着不知名的地方，魂离身体地走着神。
她小时候也挺顽皮，身子骨硬朗得不像个姑娘家。没想到自进宫后，她都能称得上药罐子了。
她心里觉得可笑，就真的露出一丝笑，嘴唇轻轻朝下弯着，讽刺极了。
她脸色透白，带着一眼就能看清的病气，唇色也没有光彩，眼神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没有什么重量。
暗香看她这样，直接鼻头一酸，再开口声音就哑了，“娘娘，您说说话吧，奴婢害怕……”
“死不了，怕什么。”
“娘娘！”
沈卿雪声音轻轻的，把生死说得像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这股子对自己蛮不在乎的态度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芙月。
“娘娘！”芙月推开暗香，险些洒了药碗。
沈卿雪听得这一声含着怒气的低喝，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扬起脸无声望过去。
芙月胸口起伏着，嘴抿得死死的，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不发火，可一双眼睛通红，亮得像烧着火。
“芙月你做什么呀？”暗香抹去了碗沿溅出来的药汁，有些惊惶地盯着身边人的侧脸。
芙月没有管她，只盯着榻上的人，“陛下又去了西苑，您不能和陛下置气了，服个软陛下好下台阶，什么都宠着娘娘！”
“芙月！你胡说些什么啊！”
暗香用看疯子的眼神瞪着芙月，她一手端着药碗，另一手就想来拉芙月。
“娘娘还虚弱着，你怎么这么说话！”
又提那西苑的事儿，难道忘记了就是西苑那些人害得娘娘遭了大罪吗？！
芙月像是镶在了地上，纹丝不动的，身板微微向前俯着，像是在较着劲。
而榻上，沈卿雪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把她压抑的怒火还有隐忍着的、生涩的关心都看清之后，又淡淡移开了目光。
她真是从头发丝都透出了冷漠，谁也不在乎了。
芙月眼波大晃，暗香一瞧她这样，忙把药碗放下，两手来抓她，惊骇出声：“芙月！你想做什么！你想反了吗？！”
暗香的嗓子尖细，平常被逗耍时急得跳脚了也会大喊出声，尖尖的像是撒泼的小孩子，那个时候常引得众人乐不可支，可此时却如闷头一棍，把芙月敲醒了。
芙月一愣，手上松了力，恰在这时，外间传来动静。
她与暗香对视一眼，全身的莽气都消了下去，低下头去像是被扎破了的气袋子。
暗香看看她，又看看娘娘，又看看芙月，见没事儿了，才赶紧小跑出殿。
小安子一早领了命，来宣旨的。
暗香吸吸鼻子，整整神才道：“奴婢见过安公公。”
“贵妃娘娘如何了？”
暗香摇摇头，微垂着眼睛不再多说。她现在是把皇帝陛**边的人都怨上了。
陛下高兴时，就和芙月说的一样，娘娘要什么给什么，那是能宠上天，当祖宗供着的。
可陛下一不高兴了，也就把娘娘往死里折腾，去了半条命这种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怪不得娘娘对陛下那些风月事儿不上心，上不了心，谁也管不了陛下要如何，上了心反而招来祸。
暗香想明白了，还是少惹为好，不得宠反而能落得轻松自在。不不不，她现在不求娘娘得宠了，只要身体好好的，就烧高香了。
小安子踮脚朝殿里探了一眼，殿厅深深，也看不见什么。他轻叹一声，他是陛**边人，陛下晚上做的事儿，他当然一清二楚。可这是帝妃二人之间的事儿，他再着急不能多话。
“我是来传陛下口谕的，接旨吧。”
暗香一众宫人跪下，小安子言：“奉陛下之命，体贵妃思亲之心，特令贵妃回家省亲三日……钦此。”
“……”暗香俯地没动，口谕读完了，她还不知怎么反应。
小安子只好催促一声快接旨，暗香才惊地起身道谢主隆恩。
小安子又在原地站了会儿，大概是确认了见不着贵妃，才垂眉耷眼地回去复命了。
暗香一扭头见芙月出来了，她问：“你怎的出来了，娘娘身边离不得人。”
说着她就往里走，被芙月拦住。
芙月：“有人照顾着。陛下让娘娘回帝师府？”
“是啊，说是省亲三日。”暗香皱着眉，一脸苦相，“帝师府只有辛姨娘，娘娘可能尚记挂着，其他人……唉，这省的哪门子亲。”
她一抬头见芙月沉着脸像是在想什么，她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扯着她袖子就说：
“你刚才是怎么了？以为不要在娘娘面前提西苑，我觉着那地方晦气，我以后连个‘西’字都不想听到了！”
“日头东升西落，你也不管时辰了？”
“哎呀！我又不是时辰官。总之能不提就别提。”
芙月只淡淡提醒她，“太医说的话，心病，还需心药医。”
她说完也没回殿，直接朝外面走了。暗香在她身后连连欸了几声，也是收回手，不管她了。
沈卿雪听了让她回家省亲一事，意外的变了表情，看得暗香心里一喜，不过很快的也没有下文了，暗香禁不住嘀咕是不是她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