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跟你打个赌，你敢不敢？”
“……陛下说。”
“朕赌你会笨一辈子，最后是笨死的。”
“陛下怎么能这么说。”
“不然我们就走着瞧。”他盯着她笑，她脸上有什么可笑的？
卿雪气不过，又觉得他的口气十分的作弄人，登时不服气了，仰着脖子呛回去：“就走着瞧吧！”
谁知他笑得更放肆了，简直像听了天大的笑话，看了场世间最欢乐的戏剧。
她就瞪着他的笑，瞪着瞪着脑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笨一辈子——走着瞧。
一辈子，走着瞧。
他是要，和她过一辈子吗？
和煦的春风走过开满鲜花青草茂盛的原野，时间在这里变得缓慢，几乎停滞，唯有心头的甜如流水仍在流淌，流经四肢百骸，盈满心头，冲刷尽酸涩苦闷怀疑，只剩下温暖的春光。
在这明媚的春光里，他的笑声渐渐停了。
她低着头，唇边一汪浅笑，面泛桃花，平生万种风情悉堆眼角。
两人心照不宣，知道这算是和好了。
有情人之间真是奇怪，往往会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互不相让，不惜以最伤人的话来伤害彼此。
也能因一个对视，一个碰触，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而和好如初。
破镜或许难重圆，但若擦一擦，发现只是脏了而已，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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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们和好了，宫人们当然很快就知道了。
首先啊，雪贵人又开始出去走动了，到御花园赏赏花，心血来潮到植园亲自动手种种花草。
其次啊，冬宁宫又热闹起来了，每日里都有国乐师傅来教课，又有鼓乐声传出来了。
宫里各个角落都能听见，时常还有欢笑声，有时候宫人们抬头望望天，会感慨雨后的晴空真是十分美丽~
这天，天子近侍小安子公公领了人到冬宁宫。
沈卿雪刚练完悦神舞，长发挽于脑后，露出了光洁圆润的额头，坐在避风处拿着香帕在拭汗。
听了通禀后便让小安子进来，心里琢磨是为何事。
小安子一进门就看到她一身束腰轻装，只一条宽腰带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整个人利落飒爽，面色微红，瞧着有生气极了。
这是大好事儿。
“给主子请安。”
“免。”
卿雪递了香帕给暗香收走，正襟危坐地看着小安子，当然也看见了他身旁板着脸的老嬷嬷。
她眼微微睁大，不动声色。
小安子：“主子，这位是陛下乳母李嬷嬷，今后负责照顾娘娘。”
李嬷嬷闻声上前半步，规矩行礼，虽面有板色不近人情，但礼数上让人挑不着错处。
但要说是照顾，这理由可太牵强了。冬宁宫前后百十号人，沈卿雪又不是上窜下跳不安分的主，哪里还需要加人服侍。
卿雪抿着嘴，心想这分明是敲打是监视。她真是不舒服了，她对‘老嬷嬷’这一类人心有抵触。况且又是陛下的乳母，这根本是请了尊佛供在冬宁宫里。
可是既然是小安子领来的人，自然是陛下授意。她若是不收这人，就是违抗圣命。
凤眼轻眨几下，淡化了里面的不耐，告诉自己日后小心应付着就是了。
“既如此，就谢过陛下了。”
卿雪微侧着身品茶，从茶盏间隙打量李嬷嬷。发髻丝毫不乱，衣衫平整，连表情都根计算好了似的，整个人给人的观感就是八个字：一丝不苟，刻板至极。
暗叹一声，卿雪抿了口茶水，只当陛下这是记仇了，故意给她找来的绊子，嫉妒她日子太清闲，而他整日被那群老臣们缠着脱不开身。
……
不过很快，沈卿雪就知道她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稍晚些时辰，正德帝从军机阁礼兵回来，直奔了冬宁宫。
他是直接来的，一身的盔甲战袍还没换下。他一路咣咣响的，听那踏地声都要为青石玉板担心可别踏碎了。
这震天响的动静很快将卿雪引出来，这还是卿雪第一次见他身着将军战袍。
年少只闻君在沙场征战四方，怎生英姿飒爽，今得见一角，妾心慕矣。
老远的，唐珩一见她就假模假样扬脸一喊：“人呢？”
卿雪收神一笑，“来了。”小跑下几阶迎上去，“臣妾给陛下请安。”
唐珩脸朝着天，拿下颌对她，随手将配剑扔给她，卿雪慌张接个满怀。
怪沉的。她还掂了掂。小心瞅他一眼，然后抽开了剑鞘。
“空的。哈哈~”唐珩对着她大笑起来。
那样子真是可恨又讨打。不过卿雪也只敢在心里打他，轻撇嘴角收起剑鞘交给远远侍候的宫人。
“陛下兴致真高。”她真假掺半的酸回去。
他高兴了就不爱计较，威风八面地朝殿里进，只是不再猛踏青石玉阶了。
她人还没进门槛呢，又听到传来孩子气的命令：“宽衣！”
卿雪手很生，小心研究着费了半天劲，期间又被他嘲笑几回，才将这威武重器卸下。
好在之后他没闹她，自己去沐房收拾了。卿雪叫人准备了点心，便凝视静息等他出来。
不消一个走神的时间，屏风后闪过人影，唐珩只着中衣系着腰带转出来，身后依然跟着一脸无奈托着外衣的小安子。
唐珩一个随意摆手，挡开披上来的外衣，没脸没皮地说：“穿什么，都是要脱的。”
“……”灵魂出窍的沈卿雪。
“……”深感丢脸的小安子。
唐珩一脸灿笑找着卿雪就要过去，跨开两步猛的一回头，莫名其妙地问：“你还跟着？”
小安子举着外衣：“……”
“你想干什么？”唐珩挑眉。
“奴才告退！”
两手相互缠绕，把衣服卷在怀里，小安子脚踩飞轮跑了，没忘记带上门。
那门一关，卿雪的心也跟着猛一跳。她都不敢看他那眼神。
他是初尝滋味，难免有些食髓知味。他尽了兴，她就受苦了。以至于后来一见他就腰酸，心惊肉跳的。
明明是他过分了，反而她像做贼一般目光闪躲，颊面烫红。
“你想什么呢？”
“……没有啊。”
“还不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