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以‘小皇帝’来称呼陛下，咱们都小看了他。各家为了塞人使了八方武艺，到头来被他于玩闹中化解。”
左愚说的对，陛下不想要的人，谁也别想硬塞给他。
如此，他那个被指定要进宫的小女儿就很可疑了。
沈守正一抬眼正看到夫人在侧，往事浮上心头，眉心一跳，叮咛也是警告：“往后你不要到她跟前露脸。”
这个她指的是谁，根本不用明说。帝师夫人显然也想起某桩陈年旧事，讪讪应下，满面阴翳。
“她如今……你去探探她娘亲的意思，毕竟是贵妃生母，姨娘的身份不大妥当。”
夫人一怔，赶忙应下：“我晓得了。”
帝师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势必要进宫一趟了。“来人，备轿！”
……
宫里。
“你说什么？”
“回大人话，陛下已经出宫了，算算时辰，这会子应该出城了。”
这才傍晚就出城了，就是说一下早朝就跑了！
“城里玩不开，非要到城外去？”
“帝师哪里话，陛下不是去玩儿，是去北丘剿匪的。”
“剿、剿、剿匪？”帝师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翻，又晕了。
“沈大人！”
“快宣太医，帝师大人又晕啦~”
……
不管宫里乱成什么样，已经出城的人完全不受影响。
河岸杨柳絮絮，覆在水面轻轻一层，像是一层白雪，软绵绵白芒芒。
沈卿雪站在河边张望了下，唐珩正和云黎在远处吩咐着什么。
突然出行，他先前也没露口风，临到出发了像做贼似的谁也没打招呼，连细软都没收拾就出来了。
好在基本所需他都叫人备好了，不然可麻烦了。
他们还在聊着，她实在无聊，凑近了河边微微伸了脖子看河水。这山间小河滩景致清雅，这河水也是清透到底。
有言是水至清则无鱼，这清水河边却有几尾小鱼游来荡去，柳叶粗细的尾巴一甩，激起水纹，消失不见，一眨眼又出现在别处。
真是悠闲，卿雪一错眼捡起石子冲它们一丢，登时吓得个一干二净。
“小鱼儿哪里惹到你了？”
“陛下。”
“改改口，咱们这趟一切从简。”
“爷。”
唐珩笑笑走近了，卿雪放心不下，“爷行事是否太草率了？”
这出来是痛快了，等回去可不又是一阵天崩地裂，左相和帝师不会善罢甘休的。
“怕什么，不过是哭一哭、晕一晕，朕习惯了，到时候朕说几句软话，立个保证，此事就翻篇了。”
年前他就将军政大权收回来了，从前沈、顾、左三分为王，压在他唐家的皇权上。如今是他独揽大权，沈左两家行事都束手束脚，他们不敢不顾忌他。
不过这些事儿都在暗处进行，她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她只管会些哄他的小聪明就够了。
“你还是操心咱们眼下的事儿吧。”
“何事？”
“你嚷着累只好停下休整，这一耽误天黑前是赶不到前面镇子了，今夜只能宿在这荒郊野外了。”
“……”
卿雪抿着唇不言不语望着他，他也回望，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呃……
卿雪：不好笑。
唐珩：没说笑，认真的。
卿雪：这里有野兽吗？
唐珩：荒野山林，你说呢？
“咱们快赶路吧，臣妾……我不累了。”
“别硬撑啊，兴许这野兽瞧你身无四两肉不够塞牙缝，就不吃你呢~”
卿雪不听他的，拖着他就走。一路都是他不加掩饰放肆的笑声。
出宫后云黎就骑了马跟着他们了，再启程时云黎却不见了。
“他有任务先行一步。别怕，爷保护你。”
这玩心又起了，卿雪没理他，她从未出过远门，从宫里到城外一直骑马，两腿都打颤了，这没休息多久为了不睡在外面就催他赶路，估计痛到极致了，因为她的腿都没知觉了。
等半个时辰后看到镇子出现时，卿雪知道她又被作弄了。
从一看到客栈开始，她就低着脑袋念叨着，神神叨叨的看着真可笑。
还很眼熟……他想起来了，他曾养过的鹦鹉，到了饭点不喂食的话，就低着脑袋尖尖的嘴里念念有词。
他实在好奇：“你嘀嘀咕咕念些什么？”
卿雪看他一眼，又看看前面的客栈，她是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和掌柜的说的话，她是头一回住店，不知道是要说‘打尖’还是说‘要一间房’。
她出来又是穿的男装，待会要记得压着嗓子，不能轻声细语的被看出破绽。
陛下一个独身男子带个女眷，怎么也不太安全。她想的可多了，总不至于靠他吧，他金勺子蜜罐子里泡出来的，定然什么都不会。
思量间人已经进了客栈，卿雪正要到柜台去，手腕一紧人被拉到唐珩身边，“别乱跑，以后带你去玩儿。”
她是孩子么？她根本没想过要玩儿啊。卿雪有嘴说不清，就见当前一人领路，唐珩拉着她上了楼。
敢情早就安排人提前打点好了，压根不需要她行事。这真是太好了，她真怕露了怯，被当成肥羊宰了。
等进了房，看到房里布置，她更是大大放下了心。离宫时看到只有两匹马，她是作好了吃苦的准备的。看来前面只是为了快速出城，这后面都被安排妥当了。
唐珩：“衣服脱了。”
……幻听吧？卿雪愣在当场，没转身。
唐珩这边拿出了药膏，一抬头见她还站着没动，真要气笑了。
“过来，给你上药。”
“哦。”是她误会了。
她什么心思全写在脸上，换成平时免不了被他一通笑话，不过今日他注意力全在她的伤上，暂时没了捉弄调笑的心思。
她坐在床边想想还是不妥，紧张地看看门，眼角一闪，他已经伸手来拉她。
卿雪猛地跳起来，把他都吓一愣，“干嘛？”
“我、”
卿雪着急，也不解释了，跑开两步挪了屏风往旁边移，正对着门隔开了床榻。
服了她了。唐珩拍拍床边，示意她折腾完了快点过来，他的耐心有限。
“再不过来乖乖躺好，我要动手扒了。”
“来了！”
她又蹬蹬蹬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