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伺感愈发强烈，连带着灯光下的影子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那些沙沙声忽然变得如同人声，恍惚间可以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可是这空寂荡荡的温泉小院，除了她没有其他人，这些人声又会是谁在说话？
除非这声音不是人发出来的！
鬼神之说实属无稽之谈，脑海中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被自己给压了下去，她提着衣服，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机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没了信号。
这儿可是在酒店内部，按理来说不应该会没有信号，灯柱上的灯泡一闪一闪，隐约间还可以感受到电流凌乱的“滋滋”声。
小院没了人，光灭明暗之间，姜时熙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消失了。
她的脚下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那个本该出现在地面上的影子像是流沙一样，出现在了一米之外。
它游动着，漆黑如墨，倏地站了起来，像是吹了气一样，成为了一个和姜时熙有着同等身材的影子人。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姜时熙心底害怕，声线颤抖着问：“你是什么东西？”
影子人并不回答她，它挪动步子，向着姜时熙冲了过去，速度飞快。姜时熙快速向后退了半步，躲了过去，欲要从院子的拱门跑出去，告诉其他人这儿的古怪。
可是她的体力和影子人相比委实不够看，才刚跑没几步就被追了过来。影子人的手突然伸出像是要扼住她的脖子，她闪身躲避，肩膀被影子人给打中，好像被铁棍给打了一般，很重很疼。
她闷哼一声，向后踉跄了一下，借着这个机会冲出院子。
她突然顿步，因为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迷雾当中，看不见任何的景物，只有身后的温泉小院是唯一的建筑，也是唯一的光源，影子人就在身后，只怕下一秒就要抓住自己。
“时熙？时熙？”
同事推着姜时熙的手臂，她们已经已经准备离开了，泡温泉虽然舒服，可总不能一直躺在这儿。
姜时熙靠在池边，眼睛闭着，眉头微皱，她们又喊了几声，姜时熙这才睁开了眼，露出彷徨的神情。
“你们……”
“时熙，你才泡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真要是困了就回房间睡，这儿容易着凉。”同事说。
自己刚才在睡觉？
姜时熙摁了下自己肩膀，没有任何的疼痛，而自己的影子也好好得，自己刚才其实是在做梦？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应了声，起来去了更衣室换衣服，之后和同事一同离开院子。
离开时，姜时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院子，大妈撑着脑袋在玩手机，如果刚才里边真有什么动静一定瞒不过她，那么看来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可她并未松一口气，因为她心底那一丝被窥伺的感觉仍旧没有消失，反倒愈发浓烈了起来。
姜时熙和同事一起回去，有其他游客在空地开了篝火晚会，一边弄烧烤，其他同事过去问了声，得了同意，现在正在找人过去凑热闹。方应无虽然知道姜时熙不喜欢他，可心里还是存着一丝慢慢来的念想，也邀请她一起去玩，只不过他也没抱大多希望。
姜时熙现在脑子还有些乱，想着现在回房间也容易乱想，兴许玩了一会儿后就好了。
那些游客都是江门大学的学生，也都是爱心社的，这次出来踏春春游。
空地中间燃起了篝火，好几个大学生围着烧烤架，正在一串串地烤着鸡翅玉米棒，香味扑鼻浓烈。
他们年纪相差不大，没一会儿就玩到了一起，方应无拿着瓶果汁四处扫了眼，就看见姜时熙正在看向对面一处地方，像是有心事。
他走了过去，递了果汁，“时熙，你怎么了？”
姜时熙回神，道了声谢，“没什么。方师兄你不过去和他们一起？”
方应无平易近人，又很细心，人缘很好，在学校时就认识了很多朋友，在工作室同事们也都喜欢和他相处，现在那伙人还在那儿拼歌，不可能不找他一起。
方应无听出她是在打趣，笑道：“唱歌就算了，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今天天气这么好，我还是不破坏大家的兴致了。”
姜时熙笑了出声，“方师兄，你还真是实诚。”
方应无觉得表白失败后反而两个人的相处变得轻松了许多，没有之前那种怀着别样心思的凝重感。他靠在石桌边，梁静从身后窜出，惊喜道：“那我们就更要听听你唱歌了。”
她手上拿着一次性碟子，交给姜时熙保管后快速从爱心社的同学那儿搜了一个麦克风，一听见方应无要唱歌，还是有女同事颇为惊喜想要好好欣赏。方应无推脱不唱，其他人还当他矫情，刺激了一通。知道实情的梁静艰难憋住不笑，等着看好戏。
她吃了好些烤串，一本正经地喊道：“就唱一首给我们大家高兴高兴。”
方应无无奈，对着麦克风说了句你们可别后悔。
低沉的声音让不少人心底一动，等着欣赏金曲。
另一个麦克风在江门大学爱心社的副社长那儿，火光映射下能够看见这人兴奋的脸颊，他对着麦吹了口哨，现场更燃起来了。
有其他游客听见动静一直在旁边徘徊凑热闹，这些年轻大学生主动过去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初春夜晚寒气仍重，只不过靠着火光，以及这么多人氛围渲染之下反倒没有多少冷意。
方应无清了清嗓子，吼道：“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有人笑骂道好好的一首歌变成催命符，这歌调子简单，且适合声音低沉的人唱，可饶是如此，方应无仍旧把这首歌唱出了自己的特色活脱脱的一出夺命歌声。
“别唱了别唱了！这调子跑到天边去了。”
“我还能不能活过今天。”
不少人绝望，偏生方应无来了劲，就不把麦给别人，现场上演一出追逐戏码。
木头噼里啪啦的发出声响，一点点火星溅出又瞬间熄灭。
滴——的一声，姜时熙掏出手机，赵长风给她发了消息。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