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熙转了个身，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之人。
那人吓了一跳，明明是她主动开口拆穿姜时熙敷衍无比的演技，可结果自己好像还被吓着了。
仔细看了对方几眼，姜时熙坐直身子靠在床上让那人关上门，那人“噢”了声，很朴实地去关上了门，然而就算是姜时熙也不知道关门到底能不能够防止被人偷听，也可能这只是无用功而已。
“芝芝？”
那人眉梢带着点惊喜，眨眼又有些谨慎地不说话，姜时熙更确信了眼前这人不是别人，而是聂芝芝。
聂芝芝现在看起来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农家小娘子模样，应当是找来照顾田中渊起居的。到底是钦天监的官员，平时生活总是比常人要精致一些，也不可能指望他们这些堪舆定星，测算历法的非专业人士操持家务。
聂芝芝确认了姜时熙身份后几乎是下一秒就在大喘气，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她当时明明就在姜时熙的身后，结果下一秒，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在后院厢房里，当时正在给田中渊整理床铺。
她胆子小，好在和她接触最多的是同在后院当差的一个仆役，是个哑巴，不容易被发现破绽。一直到刚才，她总觉得这个自己灌醉自己的春官正有些古怪，有种……现代人才有的气质，所以这才借机会大胆求证。
姜时熙来了兴趣，毕竟这可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勘探队女生，“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聂芝芝有些犹豫，含糊对付了句，不太想正面回答。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姜时熙愈发奇怪。
聂芝芝认真反问道：“时熙，你真想知道？”
姜时熙不太理解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想表达什么，下一秒，聂芝芝往后退了半步，捋了捋并没有散乱的发髻，眼观鼻鼻观心，“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演技，放在一个多年看剧的剧粉眼前，是有多么的蹩脚，。”
她还要再说，姜时熙立时止住了话题，“够了，不用再说，我明白，你不用说的这么详细。”
聂芝芝尴尬地瞥了眼他处，之后，有她望风，姜时熙悄悄从后院溜了出去。出了钦天监，她扫了眼方向，悄悄往那座通天塔而去。
她要夜探通天塔！
这个想法还有些刺激，仿佛电视剧中即将面临偌大危机的主角，开始为最后一战而做准备。
行走在路上，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算是主角吗？”
也许赵长风算是，毕竟天外来客的身份已经足够好多本不同类型的小说进行创作，她在心底不停地发散思维，代入赵长风的身份想了好些故事情节发展。地面荧光冷冷清清，如月华沉世，行走期间，有股莫名的寒意似乎沿着地面顺着四肢百骸进入她的身体中。
所以她要借助这种乱想让自己不再害怕。
深夜，路面没有人，那些人应当都回到了房子里，更显冷寂，她顺便打量着昙华城的布局，就这样到了通天塔底。
塔底放置着许多没有完成的机关设计，塔门看着是厚重的玄铁门，坚硬无比，如果不是使用正确的开门方式，应当难以打开。
来到了这里，聂芝芝心里的那种沉闷的感觉也就愈发强烈，她走到了乌黑铁门之前，不知为何，竟然伸出手，想要推开这扇玄铁门。
真是傻了。
这扇铁门就耗费了不少工匠的精力，贸然行事无异于徒劳一场，可姜时熙还没将手覆上铁门，它就已经自己开了。“吱呀”一声，困扰了那么多人好些日子的大门就这样被打开，露出塔内幽暗的空间。
姜时熙的心跳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快，她可什么也没做，这一切更像是这座塔自己打开，在期待着自己进去。
她站在门口思量了一个刹那，接着，她踏进了通天塔，她那瘦小细长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直至被黑暗吞没。
玄铁大门随即关闭，悄然无声。
通天塔内部空间并没有看起来的这么小，姜时熙进来不久后，这四周都燃起了火光，已经见多了各种神奇场景的姜时熙十分淡然，她没来由的忽然冲着四周认真道：“人呢，难道就是这样子对待客人的吗？”
“就算你真的是天外来客，来到地球，好歹也要懂点礼貌，客人已经来了，结果主人却不出面。”
她声音沉稳，扶着墙壁，一边观看着塔中雕刻的壁画，左边的壁画雕刻着日月星辰，还有五行八卦，以及一些涉及道家学说的人物，其中更有许多天官，天王，真人，真君，各色人物栩栩如生。
右边的壁画更像是在记载着一个故事，从最初那幅壁画上，雕刻的是一颗流星遥遥坠落，落在了海边。
第二幅壁画是海中有一座山，有个人从山里出来，乘坐着一艘船离开。
第三幅壁画是，那个人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城中，进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第四幅壁画是，那个人跪在地上，面对着一位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人。
第五幅壁画是，一队人马从这座城中离开，细细算了一算，大概有过百人。
第六幅壁画是，这队人马经过了许多的困难，诸如山贼盗匪，最后来到了一处深山，而到了这里的时候，百多人只剩下了四五十人。
这六幅壁画所记载的东西和姜时熙之前所翻找到的传说八卦差不离，细节之处有所不同，应当是在流传的过程中被遗漏。
看到了这里，姜时熙恰好走到了楼梯口，墙壁上烛火摇曳，可她的问话依旧没有获得任何的回复，她一直放在身后的左手渐渐松开，掌心冒着汗，假装若无其事地舒了口气。
刚才她那强势淡定的问话虽然不是装的，可真要出现回应并不会让人有一点好过。
这样没有人回应也好，躲就躲着吧，她倒也乐得清闲。
上了楼，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同样刻着一副壁画，讲述的是石人氏来到这里后所经历的事情。从选址定位，再到昙华城的设计，她看着看着不觉入迷，一直到了四楼。
姜时熙听见了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不知道是谁在对话，声音不是很清晰。
她向右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之处，她觉得有个人也同样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