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紧，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就看到女司机在“两轮太阳”还没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笑盈盈道：“怎么样，这样处理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心中如死水般平静，没敢有一丝情感和想法发出，只当眼前的一切都是空气，我在自顾自地点头。
随后，我能感受到一旁斜下方江玉楠能够杀死人的眼神，我心中不由浮现出一句话，它像是在嘲讽我，而我确实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句话：你不在我的位置上，你不懂。
就像是无心打脸，虽然没人看见，但我心里火辣辣的，脸上也因控制不住翻涌的血气，变得通红。
还未等我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女司机面带笑容飞到空中，手只一挥手，我突然能听到天空之上老东西的惨叫，但在女司机的一目凝视下，它的惨叫戛然而止，释放出来的光亮反而更加炙热明亮。
这一刻，随着女司机的手随意挥出，我看到了什么叫世界末日，那远处的城轰然倒塌，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我能看到城里飞扬起来的尘土。
然而更加残忍的是，尘土中冲出无数个白光，它们向外猛冲着，但到达了一定高度之后，它们就再难往上或往前。
由白光点缀着的无形结界，正是一个倒盖的碗状，我心里一惊，虽然隔得很远，但依然能感受到那碗中发散出来的恐怖威能，它怕是要把城中还活着的其他人全部压死！
就在我心中念想着在其中讲过的街道和人时，老东西憔悴苍老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韩成，韩……大哥，你帮帮我。”
这一句大哥可真的把我叫懵了，前两个小时还牛皮哄哄的老东西此刻却是像在求我一样。
我心里一紧，想着这东西我又如何做的了主，哪怕女司机听我的，如果以后她处理其他的事件，也照着我现在的想法去处理，放走了罪孽深重的鬼怪，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然而老东西像是知道我心中的顾虑，突然又说：“你是要看这百万人死在你面前，还是担心以后可能出现的罪孽？”
我眯起眼，老东西分明是在激我，好像是我现在不帮他，那城中的百万人就是死在我手里似的。
可是我他娘什么都没有干，这么大一个锅突然往我身上甩，我断然是不会背的！
这一刻，时间像是停止了，我内心的纠结已经成了两个小人的疯狂对打，把我脑海震地天翻地覆。
忽然雪柔的面孔出现在我视线中央，她咬着唇，低声道：“虽然这样对你很不负责，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帮这百万人摆脱困境。”
我突然像是相通了什么，点了点头，对着空中的女司机招呼一声，她正要捏紧的手掌顿住了，像个乖巧的小姑娘，但是又有些不同。我突然反应过来，是的，我是怕她的。她已经成了能够瞬间覆灭百万人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我真的不知如何开口，但女司机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眸看着我，让我心里的焦急更加浓烈。
“你放过这城里的人吧，他们多是无辜的。”
“是啊，我先抹灭它们，再把它们复活，只是一个工序问题。”
“可是复活了的它们，还是它们吗，记忆、习惯、灵魂？”
女司机摇了摇头，我突然就笑了，尽量保持着冷静，不让此刻巨大的压力压垮我的思绪。
一番言语，我尽量把这城中的百万人说成是一个个生命，它们无论好坏，都应该在天地间自生自灭，不是往者应该管的。
可是女司机有一道坎绕不过去：她能够让它们变成更好的存在，虽然它们不再是它们了。
我差点没忍住冲上去给女司机一巴掌，说出我之前就满怀的愤慨。灵魂不是生灵自身的了，它们又如何成为更好的自己呢，难道你希望自己被一个创造出来的东西占据，哪怕它在扮演你的时候，表现地再完美。
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或者说，我已经说了。女司机会读心术，不用我说她都能自己读出来。
下一秒，女司机却是眼中带着笑，说了声我明白了。
不知怎么搞的，我心里没来由地慌乱起来，那百万人虽然不是我生活的市内的市民，但是它们是老东西在乎的东西，在他心中的地位和我心中市内一千万人的地位一样重要。
只见女司机再次消失，出现时已经是高空中，那老东西正燃烧着的肉身瞬时变得灿烂异常，将整个天空照得异乎寻常。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百瓦的灯泡突然换成了一千瓦的。
三个呼吸时间，老东西的灵魂就从那炙热的光线中浮现出来，他已然成了个没有肉身的灵魂。
我心里一紧，头皮不由发麻，这女司机肯定是看到了我心中纠结的根源是老东西求了我，这才针对他。
就在我心中没了主意，快速想着如何是好时，一旁的江玉楠却是猛地站起，对着自己的脸颊恶狠狠砸了数十下耳光，嘴角都打出了血：“懦弱，至少你要站起来！”
虽然我知道这是仙魂看不得江玉楠太懦弱，在教训她，但是我心中也不由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她说的对，至少要站起来，哪怕是被欺压，至少要站起来，说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眯眼看向上方，老东西已经被女司机像是捏橡皮泥一样握在小小一个手掌中，气息正在不断起落，好似时刻都要崩溃。
老东西虽然可恨，但是他这心系城中百万人性命的心让我对他有了一些改观。
“等一下！”我大喊，才一喊出心中就怂了一半。
妈蛋，我自己的声音听着太怂了，想到等会儿要说的说辞，顿时有一半膈应到自己。
就在我想着完了完了，怕是要弄巧成拙，甚至引火上身时，女司机已经回头看了过来，手中的老东西噗呲一下，被她紧握，没了。
突然之间，老东西就没了，一点喊叫、惨叫都没有发出，在女司机眼中，它好似就像个在自己房间里憋着的屁。
放出来，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