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刚过了十五的月亮是个磨人的妖精，它像个夜晚的太阳一样，散发着独有的清辉，哄睡着村子里的人。
稍有照到的，显示着人影错错，那几人就像是有着目的一样，直接奔着后山就去了脚步说不上快，但也是不慢。
“横山横，北山北，在洞中，是山鬼，取山鬼泪，人能与鬼通——”
清姐嘴里头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是没有丝毫慢下的意思。
孟雪仔细想了想，也是大概想到了一些东西，毕竟这段话现在理解起来，没有一开始的那么一头雾水了。
“这句话里的地名挺多的，横山自然就是我们村子的后山，后面的北山北，我觉得就是后山往北走的意思。”
似乎是猜到了孟雪想要说什么，清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是说道。
孟雪嗯了一声，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山鬼，是什么呢？”
孟雪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眼神带着点希冀的，看向清姐。
“很遗憾，”清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这段话里面的‘山鬼’是什么意思。”
“不过，对于山鬼的描述，在《楚辞?九歌》中有详细的介绍。”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孟雪也是读了点书的，对于楚辞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点，这《九歌》中对于山鬼的描述，在她听起来，更像是在形容一位顾盼巧兮的女子一样。
“你确定这描述的是山鬼？”她皱了皱眉，如果非要臆想一下山鬼的形象的话，她宁可相信山鬼是个青面獠牙的妖怪形象，也不会相信是个顾盼巧兮的女子。
清姐也是哈哈一笑，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只是屈原对于山鬼的描述罢了，而且理解上，这也只是假借了山鬼的形象来描写女子，做不得信。”
不过清姐没有说的是，《楚辞?九歌》这一篇的文章，都是与祭祀有关的诗篇。
要不说月亮是个磨人的妖精呢，一路过来也不用点着火把啥的照明，光是这月光，就已经足够他们看清路。可是他们能够明显的看到，前面的路，月光有些黯淡了。
或者说，是月亮照不进来了。
清姐看着眼前的林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后退了几步，又是仔细的看了看，脸上涌现着说不出是惊恐，还是难以置信。
“怎么了？”白脸哥看出来她的异常，从后面托住了她的身子，开口问道。
清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惊诧给慢慢压下，缓缓说道：
“我可不可以说，这个地方，我在梦里见过。”
而且，梦里见到的跟这个比起来丝毫不差，同样的月光，同样的林子，月光也一样被吞噬了一般，看不到林子里有着什么，唯一不同的是，那次的主角，是村长……
孟雪和白脸哥更是吃了一惊，说信吧，梦里的东西谁也说不准，说不信吧，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说清姐会平白无故的梦到这个场景。
那……还进去吗？
居然在这里迟疑了，清姐咬了咬牙，从随身的包中拿出火把，用火折子给点燃了，分给了孟雪一个。
“走吧，既然都到这里了，不进去的话那我们出来也就没意义了。”
说着，她率先迈出了第一步，身后的孟雪见状，也是咬了咬牙关，握着火把跟了上去。
清姐说的没错，要是不进去的话，那么出来这一趟就没有半点意义了。
…………
月光，在这林子里真的好像失去了舞台一样，又或许是这林子的树叶太密，挡住了月光，清姐他们刚走进去，就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温度怎么这么低啊？”孟雪边吐槽着，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火把也是朝自
己拿近了些。
火把的光亮，照亮了前面的道路。路有些坑坑洼洼的，看起来就不怎么好走，杂草丛生。但在这乱草中，竟是有一条小路。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一条小路，真是奇怪，这片林子是通向后山的，平日里都没几个人过来，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一条路呢？”
这说者无心，可听者就有意了。清姐和白脸哥皆是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那就是，村子里平时肯定还有人进了后山，而且还不止一次，不然的话是不会有一条小路在这的。
路有些窄，因此清姐他们也只能是一前一后的在这里走着，白脸哥打头阵，后面的是清姐，孟雪压阵，这么暂时的形成了一个队伍，也是为了在这小路中便于前进。
孤零零的火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中，就是唯一的亮光了。
孟雪小心翼翼地跟着，眼睛不时地往左右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就好像是某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一样，急不可耐的要把你给吞进去才行。
想到这里，孟雪更是跟紧了前面的清姐，也只有跟着后者，才能够没那么害怕些。
好像？有着什么东西过来了。
待得近了，孟雪本来就紧张，此刻更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姐，你听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在靠近我们？”
孟雪这么一说，清姐也是停了下来，仔细听着。
“叽叽……叽叽叽叽——”
扑棱扑棱着翅膀的声音，由远及近，这一下用不着孟雪提醒了，清姐也是听到了这慢慢靠近的声音，两人握着火把的手都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些。
扑棱扑棱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他们都是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挪动半步。
到了某一时刻，清姐他们都是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