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对鉴赏画作没什么天分，自也看不出什么苗头来。
可宋清颜一眼就瞧出这副画同那日在丽山做所的不是同一副。
道不是因为萧辞提的那几个字不见了，而是这画里头的意境同那日那副再不一样。
宋清欢听她出声，便也探过来瞧得一回："这画怎么了？"
宋清颜一笑："没什么，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未来姐夫画的那副。"
她一边将画轴卷起来，一边觉得稀奇。
宋清欢同魏玉堂两个人还真个好笑得紧，一个送信还得问自个写点什么；一个送来的画却是临摹的。
只这话宋清颜放在心底也没出声，想着方才魏玉堂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也不晓得该替这两人高兴，还是该替这两人伤神。
第二日魏玉堂果然要回厉州去了，小云氏一早的便让仆人送了好些京都的土特产同节礼过去。
魏玉堂上宋家来谢了一回，想瞧一瞧坐在屏风后头的宋清欢，却没得机会。
倒是临出门时见着了笑眯眯的宋清颜。
顿时心中一喜，见四下无人忙掏了个匣子给她："我没瞧见你姐姐，你帮我转交给她。"
宋清颜好笑的看着他，故意为难道："给姐姐送东西倒是好说，可魏三哥你也要巴结巴结我呀。"
魏玉堂哈哈一笑，伸手点了点她："好。"
眼眸一抬，见院中的**开得正艳，道一句："你等着。"
说着便拾阶而下，折了一支开得最好的梅花来。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花开正好，倚在枝头正俏丽，花瓣上偶有露出，一阵梅香扑鼻，倒正中了宋清颜的心思。
她笑眯眯的从魏玉堂手上接过，俏皮笑道："未来姐夫倒是深知我意。"
一句"姐夫"喊得魏玉堂心花怒放，浑然不将"未来"二字听进耳中。
又是爽朗一笑，大方道："我哪儿还有一块上好的端砚，等回了厉州就叫人给你稍过来。"
宋清颜眼眸放光，也不客气，连声应道："那就谢谢姐夫了。"
一枝梅花便笼络了宋清颜，一句姐夫也叫魏玉堂心情大好。
那匣子窝丝糖送到宋清欢跟前的时候，宋清颜便左一句"姐夫"，右一句"姐夫"的喊了起来。
宋清欢随手捻了一颗含在嘴里，觉得有些太甜了，便将其咬碎了吃进肚子里。
低着脑袋盘着点妆阁送来的账本，道："没良心的东西，一枝梅花能值什么银钱，母亲院里有一大株，你什么时候去摘都行，哪怕撸秃了都成，有什么好稀奇的。"
宋清颜同宋清欢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志同道合，听她这般说来，顿时脸色一沉，小心翼翼的将那支梅花交给司琴。
嗔道："你懂什么，这世间并不是值钱的东西才让人心悦的，这叫投我所好..."
宋清欢手上的算盘珠子一顿，想了想便抬起头来，看得宋清颜半响道："我觉得，你是父亲生的，而我，才是母亲生的。"
宋清颜虽打小就跟在小云氏身边，可骨子里还是随了宋文德。
宋文德喜诗词书画，宋清颜也喜欢。
小云氏早年不知喜不喜，终归她如今事事离不得银钱，而宋清欢也是这般。
宋清颜歪着脑袋将宋清欢这句话消化了，还觉得当真这样，当下"噗哧"一笑："那得问问母亲，是不是抱错了。"
魏玉堂离京不过四五日，在宫中闭关的柔贞公主便给宋清欢递了信来，告诉她，可要记得冬至之约。
宋清欢身上的伤起先几日一日比一日瞧着吓人，可养得五六日了，倒是全好了。
因着上回风寒，小云氏也不准她整日往外跑，便也跟着拘了这好些日子。
得了柔贞公主的信，她倒心头一松，觉得总算能寻个由头出去透透气了。
当下便给柔贞公主回了信，随即又吩咐踏雪寻梅将冬至那日要穿的衣裳寻出来，该熨的熨，该熏香的也熏上。
离着冬至还有好几日功夫，便是如今熨上，熏上，到得要出门的头一日，还得重新熨一回，熏一回。
踏雪寻梅得了吩咐就笑："姑娘这是憋坏了吧。"
宋清欢也不否认，她打小就没过过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那时候食不果腹的，跟着师父整日东奔西走惯了，如今自也不喜日日拘在家中。
以往借着一品居同点妆阁总能往外头跑，可这几日叫小云氏拘了，她也半点没吵着说要出门，但也确实闷得慌。
那日踏雪从旁的提醒，宋清欢听进去了，自也清楚，若是真心要嫁给魏玉堂，那往后都得收敛了。
魏家读书人家，虽内里也不见得就干净，可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自不喜家中妇人抛头露面。
宋清欢将自个的立场摆得很正，也晓得自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自打那日从丽山回来的夜里见过萧辞之后，宋清欢倒再也没见过，只她不晓得的是，萧辞那人日日都来。
离着冬至还有几日功夫，宋清欢闲来无事便又捧了书册，往收拾好的西厢房去捣鼓她的药材。
也不拘做点什么，有时候调点儿香膏护肤膏什么的出来，叫几个小丫鬟抹着玩；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调点儿毒药，或者别的药。
冬至前两日，往厉州去的宋大山送了信回来，将魏修明那点儿破事摸得清清楚楚了写在信里道一回。
宋清欢裁开信伐看了，眼眸一冷，嗤笑一声。
不管是魏修明还是那个怀了身孕的丫鬟，都不是什么好货。
依旧将信伐点燃，见烧成灰烬了，这才同踏雪道一句："让他做干净点，不要让任何人查到蛛丝马迹。"
踏雪应声而去，再返回来之时，面上便露了担忧之色。
宋清欢看她，还未问出口，踏雪便将屋里头伺候的都遣了下去，门窗紧闭，挨到宋清欢身边，压低声儿道："宫里头才又送来消息，说是朝堂上在议论立太子的事儿了，太后娘娘发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