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贞公主如何听不出这位姐姐话中之话。
当下便眨着眼儿，一派天真浪漫道："她可不是前二皇嫂啦。"
说着又人畜无害的笑道："宋姐姐点妆阁里出来的胭脂水粉同护肤膏是真的极好用的，上回宋姐姐还给我送了一盒无痕膏呢。"
她抬手抚上受过伤的面颊，眸中满是期待之色。
上回十六公主那蠢货同柔贞公主为了几多绢花闹出那样的事来，害得她们这些无辜的人都受了牵连。
十四公主如今一听点妆阁便反感得不行，若非柔贞处处仗着点妆阁的东西去讨好姜太后，又哪里会有后头这些事儿。
当下便又快言快语的出言怼道："呵，无痕膏，都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妹妹可小心莫要烂脸才是。"
"十四姐..."柔贞公主面上立时露出委屈之意来，一双眸子似水含雾，瞧着甚是惹人怜。
一直不出声的十五公主忙拉了拉十四公主，打圆场道："别听她胡说，她这是嫉妒呢。"
说得这一句，便又不再出声。
外头传来文武百官请安的声音，马车里便也消了声。
王皇后扶着姜太后去了摘星阁，这些个后宫女眷便也都跟了上去，柔贞公主走在最末，见人不注意往宋清欢跟前一钻，笑一句："你来得真早，我还以为你要得祭祀过后才来。"
宋清欢不晓得冬至祭祀那么麻烦，还以为来了就能跟柔贞公主溜出去，哪晓得还得等。
心里后悔来得太早了，嘴里却道："我还没过冬至祭祀呢，想过来凑凑热闹。"
又道："我看还有会子，要不我先去外头的茶肆坐坐，等祭祀完了你就来寻我。"
观星台是特意为了冬至祭祀耗了不少银两建的，前头祭祀的观星台是对百姓开放的，每年祭祀都有不少百姓围了过来一堵皇室风采。
后头便是皇家人同文武百官歇息的。
宋清欢来得早，柔贞公主也没得这般快脱身，她进不得观星台，可也不能就站在这儿耗着。
柔贞公主也是这样想的，她那些姐姐们们都不是好的，才还在马车上不阴不阳的，若是一会碰到了，还不定说些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
当下便点头应下："那好，一会祭祀完了我就出来寻你。"
又道："我一早就同太后说好了，她今儿也准了我的。"
眼见后宫的女眷都走出好远了，又急急同宋清欢说两句，才要走，便有个面上的太监往这儿来。
那太监年岁不大，捏着尖细的嗓子道："见过公主，见过齐北候大姑娘。"
两人齐齐看过来，这太监又道："奴才奉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来请宋姑娘去里头坐坐的。"
柔贞公主眉头一跳，同宋清欢对视一眼，见她也是一脸诧异，顿时便沉下脸来，将这传话的太监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公公是慈宁宫的？本宫怎么觉得很是面生，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
那太监闻言脑袋一垂，越发恭敬道："奴才叫陈喜，师父是何长春才来慈宁宫当差不久，平日里打打杂，跑跑腿，并不在主子跟前伺候，所以公主是没见过奴才的。"
这太监逻辑周正，言语间也不见纰漏，何长春是姜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太监，近来也听说收了两个徒弟，柔贞公主自打容貌坏了，便甚少往姜太后跟前凑，倒也没见过何长春的两个徒弟。
虽是有些疑惑，可也信了七七八八，当下面带几分愁色，不知为何姜太后一时兴起要见宋清欢。
宋清欢也是一肚子的疑问，去岁她同萧蔚成亲的时候，姜太后不在京都，等她从邑王府和离出来，姜太后都还未回京。
她从嫁给萧蔚，到和离，前后不足一个月，都没在姜太后跟前露过面。
往年她倒是见过姜太后，可那也是隔着老远瞧见的，似这等召见的，压根就没有过。
柔贞公主压低声儿道："会不会是因为点妆阁？"
宋清欢也这么猜想，萧蔚早已经触了姜太后的逆鳞，姜太后自也不会为了一桩隔了一年的事儿去替他出头，那多半可能是为了点妆阁了。
点妆阁出来的东西都不差，但凡有好的，柔贞公主那儿都有。
姜太后虽年纪不小，可也极是不服老，柔贞公主那些日子为了逃避和亲，很是投其所好的往慈宁宫送了不少东西。
知道宋清欢的身份尴尬，柔贞公主也甚少在太后跟前提起，只说点妆阁同魏家的少夫人张云微。
没曾想，姜太后今儿居然要见宋清欢。
姜太后这人霸权不说，是疑心病重，宋清欢确实不想同她多有接触，可既是着人来请，却也不能不去，否则便是违抗懿旨。
柔贞公主想了想，便道："我便不同你一道了。"
宋清欢点点头，僵着脸还客客气气的对陈喜道："劳烦公公带路。"
柔贞公主先行快步离去，宋清欢便落后不少。
两人的目的地倒是一样的，都是摘星阁，一前一后的到了。
十四公主同十五公主老早就看到宋清欢一回，此番见她来了摘星阁，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十四公主没忍住，朝柔贞公主一笑："这位前二皇嫂不是跟妹妹一道的吗？怎的还要一前一后的进来。"
柔贞眨眨眼儿，也露出一脸懵懂的神色来，疑道："咦，宋姐姐怎的来了。"
全然一副不知怎么回事的模样。
摘星阁前殿或坐或站的满是人，皆是后宫嫔妃同公主们，脂粉香膏的味儿串了又串，也不太好闻。
宋清欢最后进殿，依礼请安后，便缩着身子站在角落里，全当自个是个透明人。
姜太后在后殿由皇后伺候着焚香沐浴，前殿这些个女人便也跳开敏感话题，说些衣裳首饰之类的。
除却宋清欢进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之外，便也无人注意她。
宋清欢这一站便是半个时辰，腿都发麻了，王皇后这才扶着盛装打扮的姜太后从后殿出来，在座的皆起身行礼，宋清欢也随着喊了一句。
姜太后点一点头，也不说话，不多时殿外太监唱得一句："吉时到。"
这才又叫王皇后扶着往观星台去。
王皇后扶着姜太后走在最前后，后头便一溜儿跟着各宫妃嫔，以及未出嫁的几位公主，最小的公主还叫奶嬷嬷抱在手上。
眼见着这些人说走就走，独留宋清欢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