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此时在气头上，也压根不信萧辞的什么肺腑之言，听得后头这一句，还忍不住讽刺一笑："我原来还铁了心要当你女儿呢。"
说起这个，萧辞倒是乐了，哈哈一笑："行啊，日后本王，不对，为夫，为夫就把你当女儿一样宠着。"
"童姐儿有的你肯定也有，童姐儿没有的，你也一定有。"
萧辞这话可不是哄骗着玩的。
可宋清欢却难为情刷的一下脸红起来，叫她这么大个人，跟个几岁小娃娃争宠，说出去也叫人笑话。
当下就瞪得萧辞一眼："滚远点。"
因着又偷听又头看的事儿，萧辞在宋清欢跟前很没落到好，但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
真要说起来，魏玉堂这人还算得上是不错的，方才在雅间内所言，他句句都听到了，一个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怕这世间也难得有几人能做到。
彼时他还真怕宋清欢感动得一塌糊涂给应承下来了。
虽是招了宋清欢的嫌弃，可萧辞离开时显然还是心情不错的。
宋清欢却是吃了一肚子的气，连带着对魏玉堂的那些个低沉的情绪都消散了去。
她心情不好，从一品居回到了齐北候府，这才晓得魏玉堂的事儿。
踏雪低垂着眉眼，底气不足的道："二姑娘这会正在一品居照看魏三公子，才请了太夫来看，说是连日劳累，再加上心头郁结难结，这才..."
宋清欢拽着衣摆，也不晓得是什么心情，半响才轻声一叹："这会可醒了不曾？"
踏雪摇头："那头送信来便说还未醒。"
又道："二姑娘在一品居，会不会不太方便，要不，奴婢派人去伺候魏三公子。"
"不必了。"宋清欢到得一句，半响才又开口："若是人醒了，便让掌柜的送他回乌金巷罢。"
"二姑娘那儿，派人跟着就是了。"
宋清欢很清楚明白，自个不能给魏玉堂一点希望。
毕竟就算他再怎么抛得下一切，可终究会是一件无果的事儿。
踏雪应声而去，出了门这才也跟着叹一声。
谁能想到，人人都看好的亲事，到头来却是有缘无份的。
...
魏玉堂清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一睁眼望着只得一丝光亮的屋子，有一时的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隐痛，半响才回忆起发生过的事儿。
想起宋清欢给他的答案，他便忍不住牵引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眼泪都跟着出来了。
宋清颜守在外间听见动静，忙举了灯进屋。
见魏玉堂趴在床沿不住的咳嗽，她甚个也未说，只将琉璃灯摆在桌上，倒了一盏温水递到魏玉堂跟前。
眼泪模糊了双眼，瞧见那只葱白似的玉手，魏玉堂心头便是一喜，猛的抬起头来，瞧见来人，却又忍不住的苦笑。
宋清颜将他这模样都看在眼底，抿一抿唇，却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
她跟萧辞一样，也是躲在屋外听了个全，魏玉堂那番言论没把宋清欢如何，却是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的。
虽然心里明白，魏玉堂此番也不过是无用功，可还是有些替他不值。
但一想他先头的作为，又生出几分很铁不成的情绪来。
将茶盏递到他手上，便道："你何苦，为难自己，为难他人呢。"
魏玉堂不说话，眼眸一垂，就着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小口，才将喉间那股腥甜给压下去。
屋里头虽是点了两盏灯，可也不见得多亮，一个趴在床沿，一个站在床边，却都没再说话。
良久之后，魏玉堂这才沙哑着声儿道："是我为难她了。"
说着又抬头看宋清颜，见她眸中通红一片，又动了动唇角："对不住。"
这句对不住，是对宋清颜说的，还是对宋清欢说的，便只得他自个清楚了。
宋清颜鼻头发酸，抹得一把眼泪，转过头去，沉默半响道："你也别怪我姐姐，若非你一去了无音信，她也不会这般绝情。"
想了想，还是又不甘心，转过身来问他："当初我给你写信，为何你回了封空白的信来？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能同姐姐..."
往后的话也不必说了，宋清颜将泪意憋回去，又狠着心丢下一句："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不是么。"
说得这一句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宋清颜便转身出门去。
魏玉堂手里还拿着茶盏，眉头却是蹙得紧紧的，宋清颜何时给他写过信？他，又何时回过一封空白的信？
为何这一切他都不知晓。
心中掀起惊涛巨浪，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屋外传来宋清颜略微沙哑的声儿："今儿夜了，让魏三公子且歇一晚，明儿一早便套马车送他回乌金巷去。"
随即便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越行越远。
魏玉堂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撑着身子坐起，口中不住的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宋清颜才进齐北候府大门，外头便开始宵禁了。
宋清欢听得门房来报，说她回来了，这才吹灯歇下，可始终没有再问过关于魏玉堂的一字半句。
可这番却也不代表她真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夜里辗转难免，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传来。
萧辞夜半翻窗而入的时候，听见的便是一连串的叹息。
榻角那盏微亮的灯照得他脸色不太好，暖帐也没放下来，一眼便瞧见这小妮子瞪着眼儿望着帐顶。
"怎么的，这是后悔了？"他缓步上前，虽是晓得没什么大事，可嘴里却还是没得好话。
宋清欢听得声儿，连看都懒得看他，轻飘飘的应得一声："是呀，他那么好一个人，又肯为了我放弃一切，你说，我怎么那么傻，就这样拒绝了呢。"
翻了个身，用胳膊枕了手臂，见萧辞一副牙疼的模样，又道："魏三哥一向都是君子做派，斯文有礼，待人又温和细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君。"
"你说，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萧辞不客气的坐在榻边，先头还生了怒意，可瞧见这小妮子眸中的亮光，顿时那些个怒意又散了去。
二郎腿一翘，便也跟着应了一声："来不及了，若是这魏玉堂真有你说得这么好，那为夫到能考虑考虑将来把童姐儿嫁过去，让他当你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