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缩短了两年的寿命，这其中说无蹊跷怕也无人得信。
可这些个疑惑，宋清欢也不敢对旁人说说，此番她又未见过姜太后遗容，到底如何也不得而知，便只在心里想一想，只得寻了机会再同萧辞说道。
姜太后病时落魄，培养的羽翼皆被分散到各党派之中，慈宁宫常年大门紧闭，连成兴帝等闲都不往慈宁宫去，后宫嫔妃连同她那些孙子孙女便更不必说，来来去去的反倒是王皇后去探望她多些。
身体康健之时，荣华富贵，花团锦簇，常年卧病之时，却是冷冷清清，不过死后却是风光厚葬。
成兴帝也就这么一个娘，生前有再多的抱怨不满，死后也念着她的好。
追封孝仪太皇太后，停灵七日，举国服丧二十七天，葬皇陵，与先皇，以及孝仁皇太后同寝。
姜太后早年身份低微，如此厚葬已经算是有违先制，可耐不住成兴帝非要如此，便是有大臣谏言，却还依着办了。
直到七天后姜太后下了葬，宋清欢这才得空从宫中回王府。
这几日连着在宫中哭丧，两个孩子也吃不好睡不好，眼见着都瘦了一圈。
萧靖柔倒还好，只是减了重，萧靖童却是萎靡不振，精神气也不好。
人有生老病死的，宋清欢也没得法子，只得事事顺着，哄着，只等时日过了，她自个能想开些。
没得几日，便要过年了，姜太后仙去，整个大沥都跟着服丧，这年自然也不能热闹的过。
宫中不设宴饮，文武百官也不敢摆宴，就是各家团圆饭，上桌的都是素菜。
成兴帝这一时半会的沉浸在失母的悲伤中，谁都不敢造次。
原本说好让魏玉堂带着旭哥儿一道来王府过年的，可出了姜太后的时候，却也是不成的了。
除夕夜里，几个孩子围在一道用过年夜饭，眼见着服丧期间不能嬉闹，不得燃放烟火，宋清欢索性把几个孩子都赶回去睡觉，自个同萧辞熬着守岁。
萧靖童精神头不好，萧辞把她抱回菡萏院，又叫萧靖柔多哄着些。
萧靖柔很是懂事，闻言点头如捣蒜，回头便将自个藏起来的窝丝糖都搬出来送给萧靖童。
萧靖童看着萧靖柔长大的，那么点大的人，又不会说话，一天到晚的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动不动的还就身体不舒服。
那会跟团子似的，如今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还晓得把自个私藏的东西拿来哄她。
萧靖童心生感概，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鼻子一酸，就把萧靖柔抱在怀里，哭道："我没有皇祖母了..."
萧靖柔懂事的给拍着萧靖童的后背，奶声奶气的道："姐姐还有爹跟娘，还有哥哥，还有我。"
顿了顿，又道："别个都说，我是捡来的，我没有亲爹亲娘，可娘说了，我亲爹亲娘极是爱我的，姐姐的皇祖母肯定也很是爱姐姐。"
整个睿州都晓得萧靖柔是萧靖川在水灾中捡回来的，便是睿王府无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可外头少不得有人说这样的酸话。
萧靖柔不过才两岁多，分不清好坏，可听到别人说她没亲爹亲娘，她也会不开心。
宋清欢有一阵子见她不对劲，后头问得一回，才晓得是为了这些。
想得一想，倒也觉得有些事瞒不得一辈子，便索性同她说了她的身世，后头便有了萧靖柔说的那句话。
姐妹两个抱在一块，细细的说着什么萧辞也没听见了，但还是忍不住叹口气，这才踱步出去。
姜太后年轻的时候，确实做了不少恶事，他的那些个兄长大多都是命丧她手，留下来的也只有她亲儿子成兴帝同他还有吴王萧恩了。
那样一个可恶的人，临到死了，也是没落着好的。
想想，人生在世也就那么短短几十年，谁也说不准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
从菡萏院折回一览居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片儿，萧辞独身一身，也未撑伞，回到一览居时，头上身上都染了湿气。
宋清欢穿着家常的衣裳，坐在书案前，见他归来，忙起身帮他除了厚衣裳，又拿来干净的布巾给他绞头发，踏雪奉上新泡的茶水，退了下去，屋里头便只得两人了。
萧辞仍由宋清欢给他绞头发，手里捧着茶碗暖手，想了想这才道："我看童姐儿怕要过些时日才能缓过来了，这些日子怕要你多操心了。"
宋清欢手上动作利落，闻言就道："我知道的，到底是小孩子，谁对她好，她都记得。"
顿得一顿，又道："初寒把东西送来了。"
萧辞神色一凛，就问："怎么回事？"
宋清欢也不急着应他，手上的布巾一扔，便引他到书案旁，只将上头摆着个才打开的纸包。
纸包里若不细瞧倒也瞧不出什么东西来。
宋清欢从发髻上拔了只银簪下来，在上头刮了刮，举到灯前，萧辞才看到簪尖上头有些白色的絮絮。
他眉头一拧："是棉絮。"
宋清欢点头："太医说，太后是年纪大了，一口气上不来，这才去的。"
她指了指纸包上的东西："这东西是从太后鼻中挑出来的，她到底是怎么去的，显而易见了。"
说完了，又跟着叹口气，不解的道："只是，不知，此举到底是有何意图？人都已经这样了，还非得做得这么绝，若是为了报仇雪恨，可她也躺了这么久，要动手早就该动手了。"
萧辞从宋清欢手中将那支簪子拿了过来，对着灯看了半响也不说话，良久过后，这才道："许是，恨太深了吧。"
若是他没记错，那人的生母，同姜太后的死法是一样的，姜太后长卧病榻这么久，他生母生前也缠绵病榻许久，死的时候也非正常死亡。
宋清欢知晓萧辞说的是谁，不过有些事儿，她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便也不多说，更何况这是别人的恩怨，同他们也没什么干系。
旧年已去，新年已至，只今年比往年都要沉重得多。
大年初一才进宫拜年，未曾想，大年初二余音公主便跌落自己后花园的湖里淹了，救上来时虽还有一口气在，可醒来却已是神志不清，智商犹如三岁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