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钗倒是极简单的样式,金丝绞的珍珠梅花样,拿在手上也无特别之处。
宋清欢心中隐隐猜想到是何人这等无聊。
将珠钗置于掌心上,细细打量一番,这才发现这珠钗倒是能掰扯断的。
小心翼翼的将珠钗长柄扭开,才发现里头还藏着一张细小的筏子,那筏子上写着"子时"二字。
倒同上回那筏子上写的东西如出一辙。
"阴魂不散。"宋清欢冷哼一声,随手将那珠钗扔到炕上,再不理会。
除了萧辞那人这般无聊之外,还能有谁。
宋清欢眉眼沉了又沉,这个萧辞能在邑王府来去自如便算了,居然在齐北候府也能来去自如。
看来,这侯府的守卫得加强了才是。
宋清欢得自由自身,对于她来说是喜事,可对于整个齐北候府来说,也不是甚个光彩的。
小云氏就怕她心里不好想,处处都小心翼翼的,到得夜里还特意置办了一桌酒菜,说是大家吃个团圆饭。
宋清欢本想拒绝,可又怕小云氏多想,到了时辰便往宋老太太院里去请个安,这才打算赴宴。
宋老太太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不是念经就是拜佛,对于宋清欢和离归家之事也只字不提,只全当不晓得一般。
宋清欢分明有些怵这位老太太,在她那院里,一个字不敢多说,待出了来,这才松了口气。
和离之事终究不是小事,她也怕老太太真要问起来,到时也还不晓得如何回答。
说是团圆饭,可出来一道用膳的,也不过宋文德同小云氏夫妻二人,外加宋清欢一个,三人就这么围了一桌。
宋有渝是腿脚有伤,挪动不得,宋清颜却也借口身子不适,连面都未露。
三人清清冷冷的用了饭,连多坐半刻都不曾,便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到得夜里,小云氏掌灯将府中一应进项都搬了出来,一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自始自终眉头都不曾展一下。
宋文德在书房看得会书,归来时夜都深来,还见小云氏一副财奴样,就不悦的蹙起眉头来。
"你又在算什么?难不成又要典当才能度日了?"
自上回宋清欢出嫁,小云氏典当了宋文德的宝贝,到得如今他都还记在心里,时不时的便翻出来刺她一刺。
小云氏一听,面上也泛起尴尬之色来,晓得这个堪是跨不过去了,眼眸一低便也不接话。
只将账本都归拢起来,预备同算盘一道收起来,好歇息。
可脑子里无缘无故的想起宋清颜白日说的话,手上的动作又迟疑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道:"侯爷,欢姐儿如今回家里来住着了,不知侯爷可有打算不曾?"
宋清欢才和离归家,于情于理,小云氏都不该在这节骨眼上提此事的,可她既提了,自然也有试探宋文德的意思。
话音一落,果然见宋文德眉头越皱越深,语气中隐含怒意:"怎么的?你是觉得我的女儿和离回来,吃你的用你的,供不起了是吧。"
养个姑娘哪里就是这般容易的,侯府里头的进项本就不多,宋文德又是个败家的性子,但凡同附庸风雅之物扯上关系的,便都出手大方。
宋清欢和离归家,一日三餐饭食总少不得的,还有四季衣裳,首饰甚个的,若碰到出门宴会还得多准备些。
除了宋清欢,她还有那些陪嫁,也都是要养着的。
若她自个懂事,用嫁妆将这些人都养起来倒也好说,可她若是个不懂事的呢?
还不是府里头替她养起来。
小云氏眸中果然染了几分失望之色,勉强一笑:"侯爷哪里能这般想妾身。"
又道:"原先咱们是同哥儿相看好了那朱家的姑娘,只如今出了欢姐儿这档子事,妾身想着要不同朱家那边缓一缓,免得欢姐儿心里头也不好想。"
宋文德只管花钱,不管挣钱,哪里晓得这其中许多要用钱的地儿,往日里说明白了,他又嫌你钻进钱眼里,整日里只知道算计。
不得已这才听了宋清颜的话,这般说来。
宋有渝翻过年来,也有十六岁的,正是说亲的时候,那朱家也是过了宋文德这头明路的,自然也清楚明白。
小云氏这么一说,宋文德这才提.asxs.心思来,脸色却依旧不好:"何至于就要到这般地步了,你先头不还说,银钱够么?"
小云氏没说话,只看着宋文德。
宋文德被她看得周身不舒服,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摊开的账本拿在手里看一回,便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小云氏这才又开口:"要不,妾身写信给阿爹,就说问他借点银子先周转一下,等过阵子咱们手头有了,再还回去。"
"不行。"宋文德几乎想都未想便拒绝。
他虽是个没太大责任心的男人,可到底是个有自尊的,偌大一个侯府竟然还得问岳家借钱度日,说出去叫人笑话不说,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小云氏同他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自是晓得他的为人,除了不上进便再没得别的可挑。
当下也不说话,只不紧不慢的将账本都收拾起来。
这一夜,宋文德少见的失眠了,小云氏躺在他身边闭眸不语,权当甚个都不知晓。
宋文德没睡好,宋清欢那儿的揽悦阁却是亮灯到半夜。
到得子时正,未栓的窗柩传来细微的动静,宋清欢连鞋都未来得及穿,几步行至窗台边,只等窗柩一开,扬起手中的鸡毛掸子便打下去。
萧辞熟门熟路惯了,也没想到宋清欢竟然恩将仇报,拿着鸡毛掸子侯自个。
一个不查,身上很是挨了两下,随即脚尖一点倒退半步,抬手便将那鸡毛掸子拽在手上。
宋清欢一介女流不是他的对手,挣扎几下却挣脱不得,只得怒目而视,骂道:"无耻之徒。"
萧辞眼角眉梢都是笑,稍微一用力便将宋清欢拽到自个身前,抬手磕在她脑门上,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这般快就过河拆桥。"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锋几个来回,终是宋清欢败下阵来。
"老大不说老二,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