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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话 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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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大殿内,病怏怏的老国王坐在王座上,大臣们急匆匆地赶来报告。

“小人启禀王上!进犯的蜴人和小部落敌军继续北上!”

“报告王上!南方多地告急!”

“王上!草原联军从西方偷袭!”

“臣收到紧急消息!西山城已被攻略!大破之势近在眉睫!”

“王上……”

各种紧急战报不绝于耳,然而桀骜不恭的紫衣神官胥伏特忽然打断了大家。它一直站在离国王最近的位置听着报告,咄咄逼人的气势像重重地压在衰弱的王帝身上。

“近来战况不利,圣上多日连续操劳,已经很累了,而且也是时候…进行必要的治疗了。是吧?梅里?”

各大臣惊异于神官此时竟对王上直呼其名,目瞪口呆。但不堪重负的国王却只是用微妙的眼神看了神官一眼,依旧一言不发,颓然地点头。

“贵卿…所以现在请你们都退下吧!”神官语气透出震慑,全殿回响。

尽管心急如焚的大臣们还有很多想上报,但一听到站在王上身旁的神官话里,那股瘆人的威严冷峻,全都纷纷退朝。

胥伏特把王帝转移到经笥殿,让他自己一个人躺在特制的医疗密封仓内。

“怎么样?到底还是躺在卑职为您特制的王座里感觉更好吧?”

无力应对神官的讥讽,手臂插满管子的国王冷冷地说道:“…汝怎可任由入侵者在吾土放肆?”

“殿下您放心,我早已派人把优势兵力集结到王城,优先保证这里的安全了。其他地方变成怎样都没关系,最最重要的是务必不能让外人干扰到我在准备的东西。”

“可吾军明明可以…咳、咳…汝…溺职…”王帝挣扎着爬起来。

“省口气罢!只要能暂时保住小命就得了,您还想怎样?难道凭您这副老弱病残的德性就想御敌于国门之外?还是说…您已不想要这条老命了?”神官拍拍棺材般的舱盖。

“咳咳…吾与汝本无冤无仇,况汝已僭越于大殿之上,莱辛亦被密决,权倾天下,朝野上下莫敢不从,奈何非要置孤于死地不可?”

“哈!问得好!”神官大笑起来:“不过提起莱辛那死鬼,可真是辛苦陛下您了…多亏您一直忍气吞声,将自己的病情作为绝密,就连他那死鬼直到死时也终究没彻底弄清陛下究竟是何种病。至于我为什么想杀您…那就得请您好好想想,为何人人都要尊敬你们这些王侯将相?纯粹就是因为你们有钱有权么?”

“君权神授,庶民仰之如天…”

“非也!因为你们就算再有钱有权,也不会分给穷人一分一厘。而且你们还巴不得把穷人身上的一分一厘全给榨干了不可!”神官直瞪国王:“那么试问一下,别人心里对你们还剩多少崇敬?”

“放肆!”

“恐怕心底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嫉恨吧?”神官话锋一转:“其实有钱有权也不是错。看看你们这些世袭的王公贵族,只要一生下来,就自动享受着绝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优待和特权,吃穿用度都是世上最华贵的东西。而平民百姓能够卑微地存活下来,都已经觉得是神的恩赐了。所以反过来想想,无怪乎寒门难出贵子。因为天生贱命的百姓,能够同时拥有优质教育、广阔见识和人脉资源者少之又少。而那些凤毛菱角,通过艰苦卓绝的奋斗努力,好不容易爬上高位的,自然而然地就会去运用各种政治手段以谋取自己以前从未拥有的各种资源,想方设法去尝一把‘贵族享受’。以至于现今能够在雍容华贵面前保持独善其身的人绝无仅有。反观天生贵命的你,执掌权柄成为王者之后,就不大会花心思再去想如何谋取荣华富贵之类的小事。因为在你眼里,这些‘荣华富贵’从出生起已是你们的日常,一切是那么地自然而然,本就不值一提。从出生到死亡都尽享富贵和荣耀的贵族们,反而会把更多的时间精力花在从政等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从这点来说,若单论从政治天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公贵族们,确实是比底层那些死命往上爬满脑子只有利益的贱民要优越不少。这样看来世袭制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天生智障很多,但至少是保证了通常情况下位于权力核心的帝王不易成为贪赃枉法之人…”

“群臣尚且敬我,汝至此意欲何为?”王帝听不懂它话中有话。

“但问题就是,这真的会和平民的期望一样吗?”神官无视王帝的问题反问道:“平民本以为更少受到利欲干扰的你们,会更不容易把路子走歪。但是人类社会这么多年的历史恰恰表明,你们王公贵族对比贫民所干出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却只多不少!”

“臣不得议王帝是非!”

“少跟我来那套!人的本性其实都是一样的,勿论贫富贵贱。独占荣华富贵的人只会想占有更多,厌倦权力和金钱之后,霸占了王座就想霸占更多国土,他还巴不得别国的君王都受他一人支使,全世界的人命都由他支配,甚至连神都得匍匐于王的脚下。”

“…汝话不叚。欲败度,纵败礼…”

“更何况,即使您是个靠谱的明君,可这世袭制马上就会因为你而变不靠谱了不是么?”

“可笑至极!汝乃空头汉也!”

“不是么?如果天资聪颖的贵族们,依靠世袭制,全都成为了贤明的君主,那你们岂不是可以一帆风顺地连续统治千秋万代么?”

“汝已天日不醒…”

神官没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如果你以为已经理解我的意思了,那么你已经误解了我的意思。那么现在换作贫民的角度,贩夫走卒就永远都会是贩夫走卒的身份,老百姓也永远都会是老百姓的身份,虽然看起来在贤王治下当安居乐业的百姓也没什么不好,但我想反过来问您一句——想必您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竖儒!咳、咳…”

“…无论帝王、贩夫走卒、还是平民百姓,他们全都拥有永远也不满足的欲望…”神官提高音量:“所——以!千秋万代都一直生活您和您子孙荫下的贫民百姓,说白了,除了只能对您家族歌功颂德之外,没有生产资源的大众,就等同于没了话语权,这样何时能有出头之日?况且现在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富人们掌控着大量的资源,也几乎已经堵死了小民翻身上升的渠道…穷人看来终生都只能为奴为婢,这样他们的后代又如何能够爬上庙堂,攀上高位?王座只有一个,于是穷人就世世代代全都只配做贱民,遑论享受如您一般的荣华富贵?治理天下这种事,就永远只会成为悬在天边的圣域一般的幻想!”

“此乃汝管窥蠡测!”

“说得好!可这个世界上何处不存在偏见?不仅我有偏见,别人也有!就从陛下所爱的子民来说,你知不知道外国人是怎么看待我们的?虽然魔林国对外的经济形象越来越强大,但与此同时,我国的国民形象在大陆其他地方却出乎意料地常显得消极反面。被外人蔑称为山人、两脚人、直立人等也就算了,可越来越富裕的国民却也正经受越来越多‘丑陋’的指斥,简直有被千夫所指的趋势。就算不被别国蔑称,外人也依然在您背后纷纷指责,魔林国人是暴发户,粗俗、张扬,我们都是躲在钱堆里自卑猥琐的山人!”

“一派胡言!竖子实为嫉妒!富裕而不知礼节之人只为少数!汝列之种种迹象不过表明,吾国确强大非凡,但吾之爱民尚未在精神文化层面真正觉醒。文化觉醒的任务凸显在吾民面前。只要执政者对人民文化与精神层面继续进行深入探索和思考,制定合适的对策,自然…”

“可闭嘴吧!”神官又打断他:“您真的以为这只是我们的精神层面跟不上经济发展的小问题?陛下您何其昏聩!我不是说了,没有欲望,何来嫉恨?我国发展速度已经过快了,国民形象跟不上是事实,可外民忌恨我民,我民嫉恨王上也是事实!有钱的只想越来越有钱,能够像陛下您一样有钱有权当然是最好不过!”

“这更充分说明,吾民的精神层面还是跟不上,不能只停留在‘有钱’上…”

“错!大错特错!”神官再次厉声打断他:“钻在钱眼里根本不是错!生而不平才是原罪!看来你真的是昏庸之极!你是真想把根深蒂固的问题仅仅看作国民精神上的小毛病?而若是…世上拥有打破你们这些世袭贵族的轮回的方法呢?”

“!你想说…”

“…譬如,消灭这一切不平等的制度?”表面上不带一丝威胁语气,神官似笑非笑地对着王说出这般话。

“如今就算造我的反,可魔林国早已是你囊中之物,你又能从我的驾崩中得到什么更多的东西吗?”

“呵呵…所以我很庆幸,神民总是爱和每一个人开玩笑,在这一方面它绝对是众生平等的!无论是帝王、贩夫走卒、还是平民百姓,它都爱在人群里面整出些幺蛾子来…譬如那些毫无智商的昏君、滥杀无辜的狂人……”

“还有…也整出这种像你一样的异类!”

“没错!愚昧是土壤,各种怪胎在这片土壤上蓬勃生长。您也可以说,像我那样的怪胎,简直就是神安排下来,专治你们这些昏庸无道的帝王和世袭制的好手!”

“咳咳咳咳!”

此时咳嗽不停的国王急忙想去拿身边的供氧面罩,可神官快他一步把面罩夺去,并高高举起。老王眼里露出无奈的神情颤颤巍巍地伸出干枯的双手去抓,神官又戏耍一般地把面罩大力盖在王的脸上。

“一边要一直扮演贤王,一边又要屈服于我淫威之下,可真是辛苦您了…”胥伏特讪笑:“殿下此时是不是愈加想念莱辛了?”

“…斯人已往生,尚言何哉?”老王在面罩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可莱辛那个空头汉,直至在黑市和我展开去酮铁商战,才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到自己的贤王有不得了的重病。可他却不知道,只有我胥伏特才能制出全国唯一的一台特殊透析仪!陛下您那时已经无法离开爱卿我了,我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国家的幕后影帝…哼,毫不夸张地说,我的确已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资本家了,我可以封矿和窑,可以垄断和控制商业,只手遮天。”

“汝既已宰割天子,还欲操弄这个国家经济至何斯地步?”

神官语气凉薄:“因为这个社会到处充满了虚伪浮躁、想赚快钱、捞一把就走的投机主义者。我间接帮他们一把,实现他们的‘美好’愿望,有何不可?”

“汝上以蔽君,下以索民,此乃乱国之道!”

“乱国?我才不要承担整个国家呢。国家这种东西不过是一种史无先例的恐怖。是最大最高的阉割者。要我治理这种东西,这种被人人需求的感觉,还真糟糕呢。”

“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国王抓住它的袖子。

神官甩开手大骂:“你还想保国?我们脚下的大地已经偏移了,难道您还不明白吗!战争爆发使得各国的国内矛盾被外部的国家矛盾所掩盖,大众只关注于对外的战争,可是谁真正注意到自己脚下的那一大片阴影?战争之外,到处都存在着深层次的危机。在一切惟利是图的大陆经济体系中,只有那些最接近‘造钱’的人,那些投资者和管理阶层,才有资格对国家指手画脚。多数大型公会的利润已不再来自生产或任务,而是来自于操纵信贷、债务和货币流通。随着政府、公会和金融机构等的紧密交织,大众越来越难以分辨财富和权力,尤其是‘造钱’的权力。拥有巨额资产的人和依附于此的专家盟友们借此疯狂积累了大量财富。并且不仅我国,大陆已经沦为那一小撮人的玩物——那些有能力将财富转化为政治影响力,或将政治影响力转化为财富的人。它们暗中发动战争,操纵战争,竭力引导大众关注金钱更甚于关注自身的命运。这个自认为无所不能的新兴资产阶级认为自己才是国家的化身,自私的他们为自己造了一套虚假的‘普世主义’信仰根植于大陆。从根本上说,这正是所谓的官僚资本主义和市场经济的残酷结合。在这个充斥邪恶贪婪的新‘普世主义’现实中,尽管有钱人可能确实显现出高人一等的样子,但那些被歧视的劳苦大众因此而陷入更深层次的不平等,才是最严峻的隐性问题。因为他们经济上无能为力,被支配阶级剥夺了参与真正的普世主义的可能性。除了那一小撮统治阶级,现在社会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失去了应有的话语权,这才是最可怖的反民主。你还能说这个腐朽的国家是好的么?”

国王嘟囔着不愿接受它的观点。

“种其因者,须食其果!这么一个充满铜臭味的地方,毁掉烂掉算了吧!”

“汝言诡而辩,顺恶而泽…”国王依旧不肯接受。

“我猜你是害怕了吧?不如我说些有趣的东西安慰您?我听说,害怕灾祸最终会使得每个人的行为都增强灾祸。从心理效果上说,这就好比有人在王宫着火时喊‘有火’,结果导致踩死人一样。”神官拂拂袖子:“您还没忘记早些年前那些肆虐国内的叛乱活动吧?我从审问犯人中思考到,在帮助恐怖分子‘助纣为虐’的叛逆民众当中,其实有不少是凭着内心说不明道不清的无理性冲动和暴力的。‘助纣为虐’的秘密活动,尤其富含罪恶的‘挑逗性’。这种秘密活动里面隐含的‘越轨’、‘新奇’、‘脱离平常感’简直就像兴奋药一样,它能使不少劳苦大众从枯燥单调的生活中暂时得到‘有趣的解脱’。而且为何他们屡屡煽动恐怖事件得手?广泛善良无知的大众怎会一时转变成无情的帮凶?这股脱离日常、背离理性的冲动正是恐怖分子和被他们欺骗的人们所隐隐追求的东西!”

“以害人始,必害己终!”国王隐隐觉得,神官虽然嘴上在批判叛乱分子,其实它可能也同时学到了如何巧妙地利用人类内心的阴暗面,并且在乱国中加以实施——这正是绝大多数人类都不易想到的,只有站在不同于人类立场的眲德才能获得的黑暗。

“自认贤王的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了。古代人的哲学认为,万物都有自己命定的位置,万事都须各得其所。你尊崇君臣有道的古典式哲学,这符合那个失落时代的社会法则。可这些观念也只能符合那个失败的时代和社会罢了!哼,其实老夫想说,亏你作为一国之君活了那么久,一天到晚就知道老祖宗那套过时的东西,可你到底稍微反思过自身没有?为何你身为一介人族国王,却会染上某些孱弱的吸血族才会得的‘舍韷死迷刵病’?”

“难道!?你往我的血…”国王的胸廓剧烈起伏。

“完全错了!病夫!这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两脚直立人!”

“什么!?”国王瞳孔放大。

“哼!堂堂一个人族魔林国国王,居然不是堂堂正正的人类!你大概直到死,也想不到吧?”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舍韷死迷刵病’恰恰就是你身上最无可置辩的证据!”

“胡诌乱傍!”

“摆在眼前铁一般的事实,可不会仅仅因为你个人思想上的不接受而会有任何的改变,孩子。”

“那现在倒是有请阁下证明证明我身上哪一部分不属于人类了!”国王扯开面罩。

接下来,胥伏特用一连串的反问让国王的头脑陷入漩涡之中:

“那么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活得太久已经活成老糊涂了?一天到晚被别人的阿谀奉承包围,长期生活在谄媚和谎言中的你,是不是觉得,作为吾王真的可以如子民口中所诳呼的那样万寿无疆?”

“如果明知道那一声声的所谓‘万岁’皆是空话,那你有没想过,你之所以能那么长寿,到底是拜什么所赐?”

“是补品?是药物?还是血统?恐怕没有一样可以完美解释,你那副明明被病魔长年折磨却又可以一直苟延残喘不至熄灭的身躯!所以长期活在诳言中的你,是不是真的一度以为自己可以身为天之骄子,所以连命格都和别人不一样?”

“一样吗?不一样吗?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不知是疾病再发作还是过于不安,王一开口说话竟开始变得哆哆嗦嗦:“抛去王位,我跟子民的差别,其实…”

“这还用你个昏君说吗!但是有一样东西还就真的不一样!”

老国王再次气促,又拿起了面罩。

“说到这里,我想你个一国之君心中,已经出现答案了吧?”

“我…是吸血族!?六说白道!”

“不!想得美!你是个杂种!”

“什么!?”

“别看你成天一直高高在上,哈哈哈!但其实你只是一个下贱的杂种!而且我敢说,你们整个王家都是!”

“无稽之谈!”

“无不无稽,那你倒是提出另一个可以反驳我的说法啊!为什么你比一般的子民都要长寿许多?为什么你能成为千千万万人之中最独特最尊贵的那一个?”

胥伏特粗鲁地骂道:“排除掉最不可能的因素,那么剩下的烂摊子,无论如何你都只能接受。那就是你,压根不可能是一个纯粹的人类!”

“……”

“运气!就仅是他妈的运气!一点都不值钱,却又比所有东西都有用的——运气!”

“谁会相信你的妄下雌黄!”

“不用相信了!也甭想多了,还真是!”胥伏特忽然踢开医疗舱的后盖:“你的血,我最清楚不过了。因为我早已把你的血液研究透了。你之所以长寿,就是因为你的血液成分跟你的子民是不太一样的!你压根不是个纯种的直立人!不如我来告诉你,那个你打死也不愿承认的真相吧!”它从后盖厢里扯出几条流通着王帝血液的管子:“你们王家的血脉根本不纯,混杂了其他种族的血脉!”

连着手臂的管子被拉紧,国王咬紧牙关忍受着传来的疼痛。

“恐怕最难以令你接受的,不仅是你引以为傲的人族王家血脉不仅不纯,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个高贵的杂种血脉居然还混杂了吸血鬼的血!”胥伏特继续把管子硬拉到国王眼前:“这就是你们血脉里头的‘长寿基因’!只能是这个原因,鬼杂种!”

“住…住嘴!”国王疼得整个人坐了起来。

“我甚至为此还去仔细考据过你的‘家谱’!但你族谱上好些令人疑惑的空白反而更加证实了我的怀疑!总之,还有一些我懒得细究的原因,你的家族不仅有其他民族的血脉,还在阴差阳错之中,混入了吸血鬼的血脉。你就是个无可置疑的杂种!换言之,你身上的血至少一半以上,都不属于人类!你只是空有个长得像两脚人的躯壳罢了!”

“你犯了无法饶恕的欺君之罪!”国王去扒开胥伏特抓管的手。

“随你指控吧,不信也罢。不过啊,您别以为人生的打击就到此为止了,惊喜接踵而来呢!亲爱的王上~”神官粗鲁地把管子甩回到王身上。

国王瘫下来,手紧紧地捂着变得愈加不畅的胸口。

“你难道从没怀疑过,为什么只有你们国家才有图尔马錂?是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还是上天的馈赠?恐怕都不是吧?”神官等他回了口气,又继续笑道:“那就只能归为几生修来的运气喽?恐怕还真是!”

“你个昏君也肯定曾为图尔马錂的高抗魔性而迷惑不已!不是吗?因为这压根不是一般人类能造出来的东西!”

“你难道就一点没怀疑过,这些全都是来源于那段缺失的人类历史,那些来自于超古代的产物?因为那明明就不是你们这代蠢货能够发明出来的!”

“换言之,你们这班该死的人鬼杂种至今所享受的那都是前人的智慧!”

“这些深埋在地底下的珍稀资源,都是古人们的珍贵遗产!你们不过是在巧合之下得到这些古人的心血结晶罢了!说白了都是运气!”

“就算是稀有矜贵的图尔马錂,也有品质高低之分。如何得到高品质的图尔马錂,你研究过没有?”

“你当然没有了!因为你蠢!而我也会一直努力让你蠢下去!因为我甚至不会让你去研究!我不会让你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弄到的!最好是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知晓这个秘密!而且更是因为,这玩意儿需要——‘养’!懂吗!怎么养?用血来‘养’!”

“难道是…我的血!?”

“对呵!所以为什么你没有那么好死?而我也不能轻易让你死?因为你的血有用!像你这种混有吸血族和各种族血脉的血可是极佳是试验品!”

“你、你是个堪比吸血族的恶魔!”

“你除了说我是恶魔之外还能不能想到别的?每次我为你换血洗血,然后你的血都能为我所用!这不公道吗?”

“其实你就这样一直苟延残喘下去,才是对这个国家最有利的!一直为我‘养’出高品质的图尔马錂,这才是你作为一国之君唯一有用的地方!知道吗?你根本没有荣耀!你有的仅仅是你祖上留下来的那条该死的杂种血脉!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坦白出来其实对大家都不好…你若是选择做个不去寻根究底的蠢人,赖活着不好么?”

无言的国王流下痛苦的泪水。

“没想到吧?还是一直不敢承认所以不敢想呢?不过都不重要了。什么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快别笑死我了!其实你不过是一介杂种,所以你是真的生而为王吗?告诉我,你的一切都那么重要吗?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你的权位你的寿命你的想法甚至于你的人生全都他妈的毫无紧要!”

国王忽然想伸手去拔掉手臂上的针管。

“您想下去陪莱辛了?”神官大力按住他的手臂。

“此皆生者之事也,于死者何有哉?”国王没好气地回应。

“陛下这么快就着急称呼自己为‘死者’了?虽然你现在祈求我让你死,可我却让你这样卑微的活着…你是不是也没有办法?古代人都因为理性而杀人,从现在开始,我要无理性地杀人,就像神在杀人。”

“呜呼!有国之君,怀哉万恨,无颜见先帝之憾,不如自殁!”国王不想再受折磨。

神官用魔术把王的手冻住:“你先前不是质问我,何以必须置你于死地的么?怎么现在忽然又不怕死了?”

“人必有死,死何足悲!既无以解予怀之万恨,何不就地安息?”

神官此时居然鼓起掌来:“很好!你真没有原则!而我喜欢人甚于原则,我喜欢没有原则的人胜于全世界!为了奖励您,我干脆就告诉您我接下来要怎样料理您吧!”

神官一边说话一边在仪器上调节医疗舱的参数:“我真是敬佩您临死前还要最后努力一把呢!陛下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您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的确您很清楚图尔马菱的重要性,可您要是以为群臣没了王帝就有可能不会再听我指挥,以为自己一人死去就可以影响图尔马菱的产出,异想天开地意图使外族放弃对我国的侵略战争,那就实在大错特错了王上。”

“……”国王呼吸变缓。

“哈!你以为当一个男人发现别人口袋里没有资源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欣赏和平?”胥伏特在嘲笑老国王消极避战:“您莫不是忘了我国还拥有‘去酮铁’这种珍稀资源了?去酮铁由古代人合成,所以大部分只存在于魔林国。可合成技术现已失传,而去酮铁作为独特的药物,早已为日后外族围攻魔林国埋下了伏笔。那些盘踞于各种部落高高在上的吸血贵族,由于吸血和输血的副作用,极端需要去酮铁。而吸血部族因强大复原力总在兽人军队中担任刺客,贵族等要职,因此号召各种部落联盟围攻魔林国夺取去酮铁的战争,简直就避无可避!”

它在仪器上满意地输入最后一条指令,慢慢说道:“您知道吗?以前我有个朋友,不自量力,妄图挑战世俗常规。于是我顺着他的意,激惹它…哼,只不过用赌注轻易地挑衅一下,这个工匠就上当了。后来我知道它自然无意继续‘屹立于这块没有希望的大地上’。这样的人真该死去,别无他法。因为对科学家来说,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同未知事物打交道的时候…跟那种高昂的情绪比起来,自身的命运根本不值一提。可不再为科学献身的科学家,是没有资格继续活着的。背叛科学,背叛人类,最后只有死路一条。而一心求死的陛下也一样。随意终结自己的性命,不再‘供养’图尔马錂,这是背叛臣民的行为…你还是太年轻了啊,王上。”

神官又用魔术慢慢封冻他的肢体,国王不再发出声音。

最后它重重地关上医疗舱的门:“王上您现已虚弱得无法脱离透析治疗机生存,我也会保证一直把您封在这里直到腐烂为止。我还会往透析液中加入致幻剂,让您快活地置于循环幻觉中。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向世界宣告魔林国王的驾崩,然后虎视眈眈的异族们自会认为魔林国已经群龙无首,更是全人类大举作乱的好时机,而这必然要成为世界大战的导火索…于是陛下您就继续安心被单独囚禁在这个我为您特制的‘王座’里,独自观看我为您精心准备的大戏,声泪俱下地看着先王传承给您的家园逐渐毁灭吧……”

*注释:

1.“如果你以为已经理解我的意思了,那么你已经误解了我的意思。”摘自网上来源不详的“王尔德语录”。

2.“愚昧是土壤,各种怪胎在这片土壤上蓬勃生长。”来自知乎 https://.zhihu./question/307320993。

3.“为什么资本主义没有在十三世纪的中国蔓延开来?因为那时的国家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资本家了,它可以封矿和窑,可以垄断和控制商业,它已象国家计委那么一手遮天。”摘自Gilles Deleuze(德勒兹)和Felix Guattari(瓜塔利)的《Anti-Oedipus》(《反俄狄浦斯》)。

4.“上以蔽君,下以索民,此皆弱君乱国之道也。”和“行辟而坚言诡而辩,术非而博,顺恶而泽者,圣王之禁也。”均摘自《管子·法禁》。

5.“国家是一种史无先例的恐怖。是最大最高的阉割者。”摘自Gilles Deleuze(德勒兹)和Felix Guattari(瓜塔利)的《Anti-Oedipus》(《反俄狄浦斯》)。

6.“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摘自顾炎武的《日知录·正始》。

7. 胥伏特的一段话“……脚下的大地已经偏移了……”摘自文章《大卫·格雷伯谈“黄背心”运动:我们脚下的大地已经偏移》,作者David Graeber(大卫·格雷伯);译者:曾嘉慧。来源:澎湃新闻网,2018-12-10 14:29。引用页面:https://.thepaper.ewsDetail_forward_2722476。英文原文链接:news.inf/europe/the-yellow-vests-show-how-muoves-under-our-feet/?fre&isappinstalled=0。

8.“种其因者,须食其果。”摘自孟子《人性论》。

9.“害怕灾祸最终会使得每个人的行为都增强灾祸。从心理效果上说,这就好比有人在王宫着火时喊‘有火’,结果导致踩死人一样。”摘自腾讯《大家》独家稿件,作者徐贲,原标题为:《民生祸害事件中的民众“恐慌”》。发表时有删节。

10.“舍韷死迷刵病”,可见第14话注释。可能跟thalassemia类似。而吸血贵族也会由于长期吸血和输血的副作用导致体内某元素蓄积,产生毒性,因此需要去酮铁治疗。

11.国王部分言语摘自元稹的《祭亡妻韦氏文》。

12.“我喜欢人甚于原则,我喜欢没有原则的人胜于全世界!”摘自网上来源不详的“王尔德语录”。

13.“哈!你以为当一个男人发现别人口袋里没有资源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欣赏和平?”来自于电影《Per un pugno di dollari》(《荒野大镖客》)。原句为:“When a man’s got money in his&, he begins to appreciate peace.”

14.胥伏特关于“朋友”的赌注来自于第82话的打赌。

15.“对科学家来说,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同未知事物打交道的时候…跟那种高昂的情绪比起来,自身的命运根本不值一提。”这句话来自动画《Spady》第24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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