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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平明送客楚山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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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总是清冷,如同分别一般。人和人无论怎样都逃不过分别,不是生离,便是死别。不过多数情况下,生离好歹强于死别,只要活着,哪怕牛郎织女那样隔着一条天河,也终有重见的一天。

小姜头回坐马车,对于一个长期用双脚流浪的人来说,马车不仅是奢侈品那么简单。准备妥当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车厢里。

一家酒馆从来都是客满为患,可当女主人要离开时,送行的人却寥寥无几,洛城的精明民众明白,一旦她要走,她对洛阳而言就是一个过客,一个路人,不必倾注过多的情感。

当你对于另一个人没有任何价值时,你才能清晰地看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宋云的伤很重,仍无法下床,只能托初新替他道别。

“露白不能来。”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透露给初新什么讯息。初新只是点了点头,他明白露白心中有愧。愧疚的人不必别人责怪,自己就会把自己逼迫得很难堪。

敏注意到初新的反应并不热切,补充道:“再怎么说,她也和我们一同坚持到了最后。”

初新不愿意再回顾当晚的情形,岔开了话题:“我听闻边境很乱,你最好往东取道。”

“是啊,北魏近年的局势越来越不稳了,世人尽皆修佛,大兴土木,寺庙林立,却不见流寇四起,盗贼泛滥,苦了小姜这样的孩子……”敏说着便叹起了气。

“洛阳倒是个好地儿,繁华永不落幕。”初新的语调带着三分讥嘲,他看见早起的农人耕夫正要出城劳作,也瞧见三个衣着破烂的商朝遗民在啃鸡骨头。这个千年前留下的顽固族群秉承着千年前的贤人伯夷叔齐的准则“不食周粟”,并且将之发扬光大,连普通的粮食都不吃了,只吃鱼肉。鱼肉价高,商代遗民们又自诩贵族,不肯干活,只能在夜深人静或者黎明破晓时捡骨头啃。

洛阳的繁华便是由雄蜂般只劳动不思考的农夫和蛀虫般苟且而自大的庸人堆砌成的。

他忽然瞧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肥胖身影。“元瑾?”敏也注意到了,元瑾正骑着高头大马悠悠走来,“他这样的富家子弟何用早起?”

初新不躲不避,微笑着迎了上去:“元公子,大清早的去哪儿逍遥啊?”元瑾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他一笑,脸上的肉就堆往一块儿,敏看着觉得恶心,往后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元瑾颇得意地说:“我正要去上朝。”险些惊掉了初新的下巴。

“哈哈,元公子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我没说笑,如今我兄长贵为中书令,做弟弟的自然要不甘其后,努力为陛下分忧。”元瑾板起脸,轻叱一声,策马而过。

“倒真是新鲜……”初新望着元瑾的背影,由衷地感叹道,“一个公子哥不专心致志地挥霍青春,学人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敏幽幽地问:“你信?”

初新摇摇头:“我不信,可我也不信他是个普通的纨绔子弟。”

“什么?”敏不懂初新话里的意思。

“我上次与他交过手,他的本事可不小。”

“你是说他扮猪吃老虎?”

初新略微颔首,意味深长地说:“老虎不可怕,猪也不必提防,最危险的却是这种扮猪吃老虎的人。”

言下之意是,在被他咬上一口前,你永远不知道他是否在假扮一头猪,可当他咬住你时,你已经没有机会再后悔错把老虎看作猪。

敏发觉他们似乎遗漏了什么,仔细搜索刚才元瑾话语中有用的信息,突然道:“元欢成了新的中书令?”

初新沉吟道:“郑俨不知所踪,中书令一职空缺,天子此举正是在加强皇族的力量,寻求和太后抗衡的资本。”

敏恨恨道:“若非天子卑鄙的举动,那天的伤亡不可能如此惨重。”

“是啊,”再次提起晴死去的雨夜,初新的内心五味杂陈,“可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不可能,你做不出这么心狠的事情。”

“没什么不可能的,那晚被拗断手脚的人眼中,我或许比残狼更凶狠暴戾,”初新低下头缓缓说道,“居其位,谋其政,他是天子,自然不会顾惜我们的性命。”敏想起滂沱大雨之中初新如霹雳般剽悍的出手和围绕于初新身边呜咽不绝的惨呼,心有余悸。

敏问:“这么说,你不恨他?”

初新苦笑:“理解是一回事,恨是另一回事。”

“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

“我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小姜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喊道:“敏姐姐,我们该走了!”敏点头回应,轻声叹道:“或许只有孩子是最容易看透的,饿了困了倦了乏了,该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从不用伪装。”初新附和:“是啊,他多开心呐。”

突然,初新冲小姜说道:“小姜,照顾好你的敏姐姐。”小姜郑重地点点头,好像接过了一项光荣的使命,敏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一代新人胜旧人,小小年纪就能把你逗乐,前途不可限量。”初新摇头晃脑地称赞道。

敏慢慢向马车走去,边走边说:“给你留了三十坛美酒,不多,只够你喝一个月。”

“一个月恐怕喝不到,不过三十坛酒总是聊胜于无,先谢过了。”初新装模做样地行了个拱手礼,敏白了他一眼:明明欠了人情,说得却还像勉为其难一般。嫌弃归嫌弃,敏最后还是绷不住,又笑出了声。

初新提议:“你还是应该多笑笑……”

他的提议被敏打断:“我不想去讨好别人。”

初新反驳道:“笑不是笑给别人看的,而是笑给自己的,让自己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敏诘难道:“那岂不是自己骗自己?”

初新将敏扶上马车,微笑着说:“有时候真相并不够好,偶尔也该骗骗自己。”

小姜的小虎头又从车厢里探出,他问初新:“等下次再见时,你能教我剑术吗?”初新抚摸着小姜粗糙的头皮,真诚地答道:“一言为定。”

铜驼街,一家酒馆。

一家酒馆人去楼空,女主人不在,酒客们竟似没了喝酒的劲头,纷纷跑去醉仙楼了。白天还好,一到夜晚,醉仙楼营业,张灯结彩,一家酒馆中就只剩初新和几个伙计。敏走时叮嘱初新好生经营,若是不能胜任,就将店盘给别人,初新挠挠头皮,心想若是打退堂鼓,必会被敏耻笑,于是拍碎一坛酒的泥封,切了半斤牛肉下酒,边喝边想办法。

办法没想到,酒空喝了半坛,初新感觉轻飘飘的,似长了翅膀,随时可以起飞。

有个人进了酒馆,初新热情地迎了上去,看清那人面孔时,初新却像被泼了一大盆冷水。

来人正是太后寝宫中碰见过的面首——李神轨。

“说,郑俨在哪里?”李神轨一把抓住初新的手腕,初新脑袋发胀,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挣脱不开,一面喊疼,一面斜眼观察周围情况。其实他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想借这个名头让李神轨松手。

李神轨虽寡言沉默,下手却准确稳当,他根本不理会初新扭曲的表演,加大了手上的劲力。多大劲对于初新而言已经无所谓了,痛楚似在挠痒痒,他只是觉得手腕不能动弹很难受,见喊疼没效果,便出言周旋:“我知道他在哪里。”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知道。”李神轨骂道。

“他就在……”初新压低嗓子,拉长了声音,引得李神轨侧耳过来。

一记拳头砸在了李神轨的眉骨处,他一时头昏目眩,只得撤手,初新挣脱,想去摸身上的剑,才发现“七月”被他随意放在了喝酒的案几处。

李神轨不愧是武将出身,已经调整好状态,怒吼着拔剑而来。初新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眼中竟冒出了三道李神轨的身影,没办法,他只能随手将身旁的长凳拉至自己面前用作抵挡,被李神轨一剑斩断。

头脑糊涂如竹浆,平时迎敌的策略居然一条也想不起来。眼看李神轨的剑便要刺来,初新大喝道:“慢着!”剑势竟真的止住了,一旁的伙计们看得目瞪口呆。

李神轨冷冷道:“说,你还有什么要说?”

初新当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努力想让头脑清醒些,暗骂自己喝酒误事,情急之下随口问道:“你干嘛打听他下落?”

哪知李神轨一听这话,却似霜打的茄子般蔫了,找了把长凳坐下,开始倒酒喝。伙计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撑大了嘴巴,有个胆大的反应过来,去给李神轨添酒,顺便把初新桌上的牛肉端至李神轨面前。

此刻的初新无所谓惊讶不惊讶,看见喝酒的便都是朋友,赶紧凑上去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你们喝酒都是用这种小碗的吗?”李神轨拿起一只碗在空中比划。

“阁下用的碗难道不同吗?”初新醉眼朦胧地问。

李神轨不语,竟捧起酒坛猛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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