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威胁的询问，在两人耳边响彻，苏羽原本轻笑的面容，一点一点的凝固下来。
他看向道痴，想要判断出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威胁他们。
只是很可惜，以他现在的道行，想看透李天枢的心理活动，还远远做不到。
“哈哈，道痴前辈真会说笑。”苏羽脸色一变，打着哈哈，挠头笑道：“您堂堂道家第一人，难道还会跟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抢东西啊？”
李天枢目光平静，那双眸子中，淡漠的如同视天地万物为刍狗一般，不含丁点感情。
他看着厚颜大笑的苏羽，声音漠然：“二位，距离辰时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你们可以商讨一下，要命，还是要利。”
苏羽收起笑脸，神色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莫轻柔，随后靠着椅子，手指敲打着桌面，故作思考状。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眨眼间，已过去二十分钟。
留给两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在这时，旁边茶桌上一位老妇，起身拄着拐杖走向厕所方位，在途径三人茶桌的时候，身体忽然一软，倒了下去。
她倒下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巧在道痴脚边。
后者神色微动，还没待他有所行动，茶桌上的一名青年便惊叫着冲了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妈！”
“老……老伴啊……”
父子两人连忙冲了过来，查看老妇情况，青年脾气暴躁，起身便指着道痴破口大骂：“老东西，你是不是瞎了眼？这么大一个人从你身边过去，没看到啊？！”
道痴一脸和蔼的起身回复：“小友误会了，贫道并未碰到令堂。”
“放你的屁，我都看到了，你抬脚拌倒了我妈。”青年不依不饶的吼道。
道痴摆了摆佛尘，摇头苦笑着解释：“小友莫急，贫道当真没有碰到令堂。我知道小友心中焦虑，这样如何？贫道略懂医术，我帮你看看令堂的情况？”
“你有行医资格证吗？你就瞎出手救人！”围观的群众忍不住出声喝道。
“就是。我也看到你绊倒人家老人了，不说扶一下就算了，还死不承认，现在这些道士，果然都是伪君子！”
“还杵着干嘛啊？赶紧给人送医院啊，老道士，耽误救治时间，你可倒大霉了！”
“瞎他妈说啥呢你！”青年指着那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不会说话就滚蛋，我妈好着呢！
”
“嘿~你这人，我帮你说话呢，你还怪起我来了！”
众人陷入一片嘈杂，道痴回过神，看向苏羽，眯眼轻笑：“苏小友，这便是你的手段吗？”
苏羽一愣，旋即反问道：“道痴前辈，您这是何意？”
“道痴？！你是道痴？！”一旁的青年听到，忍不住惊呼道。
“哎哎哎，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道痴碰倒了人，不承认就算了，还想用医术趁机害我母亲，想来个死无对证！”
“啊？不能吧？那可是道痴啊，听说好厉害的一个人物呢。”
“害~这年头，不都是包装出来的吗？什么道痴，乐痴的，说白了就是一种营销手段！”
“那也太可恨了，明面上风风光光的，背地里净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青年的话，引起了周围观众的一大片厌恶，甚至不少人开始拍照，摄像。
更有甚者，趁机蹭热度，直接开启了直播，围观人数瞬间便突破到了十万！
“老铁们，咱们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十万了哈，大家再加把劲，我带你们看看传说中道痴的真实面貌！”
“哎呦！感谢这位大哥送的一发嘉年华大礼包！放心放心，一定真实报道，绝对不会瞎搞！”
围观群众一句接一句的厌恶，唾沫，让李天枢原本平静的心境，起了几丝涟漪。
他看向苏羽，淡淡的笑道：“苏小友以为，老夫会在意这些名利之物么？”
苏羽无奈的摊手回道：“我真没听明白您的意思，这些人我压根都不认识。”
语罢，苏羽起身站定，笑道：“前辈，您还是先处理自己的麻烦吧。这件事毕竟牵扯太广，对您的传道，可不太有利。”
“至于那残卷，你让我们兄弟二人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定那天想开了，就送到您的府上了！”
说完，也不等道痴回话，苏羽便欲起身带着莫轻柔离去。
不料道痴忽然抬手一挥，佛尘便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苏羽转身看向李天枢，神色凝重，后者见状，轻笑道：“二位若想离去，贫道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这茶楼，乃是安心品茗之地，如此嘈杂，怕是不太合适。”
苏羽会意，轻描淡写的打了一个响指，原本热闹起哄的围观群众，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喝茶聊天。
那直播的大哥，当即赔笑道：“各位老铁，
实在对不住，刚刚问清楚了，人家在拍戏呢，不能录了，不能录了，我先溜了哈，抱歉抱歉！”
啪！
佛尘收回，搭至臂窝，道痴点头致谢：“多谢苏小友。”
“前辈，我知道，您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所以我一时兴起，也陪您开个玩笑。您可不要放在心上。”苏羽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道痴点了点头，随后嘱托道：“既然二位执意要保留残卷，贫道也不能强人所难。但有句忠告，必须要告知两位。”
“那残卷牵连甚广，且危害极大。若是被有心之人夺去，这世间，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还望两位小友，能念在芸芸众生的面上，早日禅悟，交给贫道。”
闻言，苏羽郑重的抱拳回道：“谨遵道痴嘱托，我二人一定保护好残卷。”
见状，道痴也不再多言，挥了挥佛尘，道了句无量天尊，便转身离去。
直到后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苏羽这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回过神来，背后已经被惊出一身冷汗。
“门主……”刚刚直播的青年唤了苏羽一声，后者闻言，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回道：“散了吧。每人去财务领取一万奖励，今晚大家辛苦了。”
“谢门主，门主大气！”众人欢笑着离去，那原本昏迷的老妇，此时也高兴的手舞足蹈。
众人散尽，整个阁楼，便只有苏羽和莫轻柔，瘫坐在椅子上。
莫轻柔偏过头，看了一眼苏羽，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这家伙没动杀心！”
苏羽看着那满桌的茶壶碎片，冷笑连连：“你怎么知道他没动杀心？”
莫轻柔猛地惊坐而起，不可置信的看向苏羽：“这老家伙，刚刚真想杀了我们？”
“若是我没后手，今天咱俩说不定还真走不出这茶楼！”苏羽神色凝重的回道。
莫轻柔不解的问道：“可若是如此，他为何会放弃杀意？仅仅只是因为那些围观群众？”
苏羽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声音低沉的解释道：“传闻道痴，不入红尘。既然他不接触网络，自然便很少了解当今社会的局面。”
他看向窗外，回忆着传闻中对道痴的描述，轻声说道：“这家伙，思维固化，已经与现在的社会有些脱节。老实说，他今晚的表现，让我也有些诧异。”
他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丝许讥诮：“堂堂道痴，竟然害怕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