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亭->次元->白夜浮生录->章节

第五百零二回:问心无愧

热门推荐: 萌宝助攻:爹地,追妻请排队 洪荒明月 植物与史莱姆与160 杨晟已过万重山 无耻术士

两道乌黑的眼泪从皋月君的面容上缓缓下落。那颜色是极深的,像是她融化的瞳孔。但她什么都不再说。

泡沫散尽,几人望向清澈如许的池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它干净得不可思议,谢辙不顾危险跳上浮岛,徒手去打捞那团漂浮的衣裳。强压着心中的悲痛,寒觞怒不可遏地朝着佘子殊吼道: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就是你要的答案?你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也都不觉得,对吗?!”

但这只是单纯的泄愤罢了,寒觞自己也很清楚。看着面不改色的佘子殊,他随即沉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喉间滚烫。凛天师拾起地上的降魔杵,直起身,神无君端端地落到他的面前,地面被砸出裂纹,激起一阵尘土。

他看向神无君,那定然是经历了一番苦战的面容。有刀伤,还有烧伤,以及其他法术造成的伤痕。不远处落下朽月君,他的模样也是相似的狼狈,衣服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两人大约是知道下方发生了什么,这才暂时默契的休战。

谢辙抱着湿漉漉的长衣,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神无君面前。这并不是吸水的料子,他却觉得捧在手上沉甸甸的,双臂怎么也使不上力。神无君伸出手,却只是停在那团织物上方,终归没能落下去。

他没有表情,也没能落泪。非人的双瞳里,谢辙看不出半点言语。因为他没有心吗?

“没有……”

这时候,走到清水池边的佘子殊说出了这样的话。

“没有人,”她说,“叶吟鹓不在这里。”

听了这话,皋月君突然拼尽全力向前爬动。寒觞赶忙追上,生怕她落下去。可皋月君也只是在水边探出身子,观望半晌。接着,她深深吸了口气。两道漆黑的痕迹还挂在她脸上,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竟然,不在这里……”她喃喃道,“什么时候,是谁……?”

“那在哪里?”佘子殊的情绪突然出现了起伏,“会在哪里?没有必要骗我,对吧?又是为什么呢?答案像是有意识在躲避我一样。啊啊……胸口里,空荡荡的,花瓣在里面敲敲打打,这是模仿悲伤的感觉吗?怎么才能看到,怎么才能知道?我只是,想……”

她有些痛苦地蹲下身,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庞竟然能让人看出些许彷徨,即便这算不上确切的情绪,而是某种感觉。没有人上前说什么,做什么,他们看待她的眼神,在怜悯之中也有一丝冷漠。那是与之前的她的脸上相似的表情。

“果然……我知道了。”

子殊撕扯着两边的鬓发,摇晃地站起身。她忽然转向朽月君的方向,朝他走过去。朽月君多少有些不明所以,他皱着眉,茫然地看着这个无机的偶人。就在距离他几步之遥时,子殊停了下来,向他伸出单臂,并张开了手。

在朽月君腰间别着的画卷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他一惊,立刻伸手去抓。但为时已晚,画卷被完全焚烧,却重新完整地出现在佘子殊的手上。朽月君感到前所未有的惊讶——这一招他只在这个赝品面前用过一次,她是如何看透了本质,记下并娴熟地使出来?

画卷因打斗发生了折损,有些残破。虽然皱皱巴巴的,但好在没有严重的损坏。在每个人的注视下,佘子殊毫不犹豫地展开画卷。

青色、绿色、红色……各式各样光华从画卷中溢出,投射到她的脸上。在那一刻,他们发现佘子殊的面容完全消失了。她的脸笼罩在光中,五官失去轮廓,变得模糊一团。她好像想要发出叫喊,却只有嘶哑的气流声,显得凄厉可怜。谢辙回过头,大步走到皋月君面前。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如月君。”皋月君回答前,神无君却率先开口,“柳酣雪解·如月君。”

“什么?”

这个答案显然是谢辙没想到的,寒觞也没能听明白。可是,从凛天师,甚至朽月君的表情上看,他们似乎早就隐隐猜到了答案。朽月君突然用五指掐住自己的脸,难以自持地抖着身体,最终爆发出尖锐的笑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郁雨鸣蜩!高。实在是高!就连我也是刚想明白不久。那两幅画,你一直在殁影阁好好珍藏着,对吧?其原理竟是有所不同的,‏​​‎​‏‎‏‏‎‎​‏‏‎‎这幅画,上一任如月君的话,竟然和另一幅美人图并非一个性质。”

“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谢辙质问道。

“是肉。”

他听到的是凛天师的声音。谢辙回过头看向他,寒觞也是。他们竟然从这短短的两个字中听出了颤抖的意味。而凛天师的脸色也在此刻显得惨白无比。

“当年的柳酣雪解消失了,才有如今的绀香梅见。传言说,那时的如月君所绘制的一切都会永远成为画中之物。在一场画技的比试中,她的对手,利用特殊的药粉制造了迷惑所有人的美人图,它成了现今莺月君的灵魂。她的骨,是当年一个叫青鬼的女人留下的面具,那女人与朽月君当年追查的案子有关……她的肉一直没有着落,为了摆脱看似自由的梦境,逃到现实中来,她必须找到合适的容器。而在那场比赛中,如月君,用那描绘天地万物的神笔将自己画了进去。所以……这幅画不是魂,是肉。”

“等等,也就是说……”

“黄泉之花是她的灵魂,她的躯壳并非实实在在的肉体——而是人类的骨灰。她的身体正是她的骨,所以莺月君不会选择她作为容器,这不是她想要的。现在她打开了那幅画,也就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肉。魂、骨、肉,是人类所有之物。但即使这样,也不是说一切拥有魂骨肉的都会是人。她终归没有心。”

“她有执念。”

像是在提醒什么,皋月君轻声说。

有心才能有情感,但情感为心的孕育提供可能。

正如沃土与繁花。沃土滋养了繁花,待繁花凋零,又回归成为沃土的命运。

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谓执念。

佘子殊痛苦地倒在地上,蜷成一团,但身下画卷发出的光仍死死缠绕着她。她用力扯开画卷,它就像粘在她的身上,而中间的光就是她拉扯的颜料、血肉。终于,画卷被扯下来,远远飞了出去,落到朽月君脚边。他用脚尖将它挑起,接住一边,却只看到一纸空白。

“……好痛啊。”

她的声音带着异常的情绪。“好痛。”她捂着胸口,跪坐在地上,“胸口里,像火在烧。很痛,很酸,很苦,不知道是水还是岩浆……真的,好奇怪啊,明明沉沉的,又像有风在吹。好难过,好嫉妒,好生气——但是,好高兴啊,我真的好高兴。这就是喜悦吗?我感觉我快要哭出来了,这又是因为悲伤吗?我不知道,但是……这就是心?这就是心吗?”

这复杂的、变幻莫测的情感与态度,让佘子殊与方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如此丰富的表情,如此丰沛的情绪,简直和一个人偶毫无关系。实际上除了这夸张的表现之外,他们几乎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到反常的妖气。

“呵呵呵……成功了。这就是,我的人类。我的孩子。”

寒觞感到一阵恶寒。身边的皋月君忽然发出冷笑,双肩微颤。她抬起脸,阴冷之中却流露着不可名状的满足与幸福。

佘子殊站起身,还有些摇晃,脸上扭曲的表情似哭似笑。她的长发与衣摆在自身妖气的冲击下狂乱舞动。她两额的黑发间探出角来,猩红的唇边似有獠牙,指甲也‏​​‎​‏‎‏‏‎‎​‏‏‎‎长得可怕。她蹒跚地走,在谢辙反应过来之前扯走他手中的衣物。水渍很快在她手中蒸发,布料完全干透。她来到皋月君面前,温柔地俯下身,将蓝白交错如瓷器的衣服披在她纤弱的身躯上。

“谢谢您,谢谢……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我会永远爱您……我的母亲。”

染着绿松石色的指甲轻轻刮过佘子殊的脸,她的皮肤像婴儿一样柔软。寒觞后退几步,说不出的恐惧盘踞在他心头。她转过身,衣摆扬起华丽的弧度。她举起手高傲地宣布:

“我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我知道了!我的心告诉我了!你们都听我说!”

生何理,死何依;

尽为何物,源在何处;

寿几何,命几劫,轮回几度;

昨安逝,今安有,春秋安在?

“生有罪,死无昧,七情八苦不断九结十缠;

困顿六欲,莫离三业,断常二见终为形骸幻灭;

意难平,忆难梦,光阴无量难赦诸恶众生;

昨去律,今扼法,千秋万代皆是刹那芳华。”

凛天师皱眉道:“你……便是邪见的恶使。”

“什么……?”谢辙的表情是如此难以置信。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歪门邪道。”神无君冷冷地说。

“原来如此!”朽月君挥剑指向佘子殊,“虽不是人类,但在执念中妖变为恶使,这本是人类才能做到的。也就是说,我们不得不承认你曾有那么一刻是个人类了。真够恶心的!”

佘子殊却笑得像个孩子。她朝朽月君走来,步伐变得如此轻快。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的——世上只有心是永存的,肉体可以随时更替,这是莺月君教会我的,现在我懂了!只要心活着,我就永远活着。你啊,你听我说,我是那么感谢你,我要送你一件礼物……我把心送给你!”

在那洋溢着烂漫的脸上,朽月君竟感到强烈的不适与不安。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了某个已逝之人曾对他说过的话。

“那人是你的业,也是你的劫。”

相关推荐:我家弟子都有隐藏身份战士的礼仪是见面开大这个大佬有点苟我是个葬尸人奶爸戏精大汉从吹牛开始一剑长安我真不是师尊我就是不按套路出牌黑化西游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