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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七六:我辈,不及忘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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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高阳常胜,一直都在注意留神看着血龙举刀的动作,十分仔细。

忽然之间,他目中精光湛然闪烁,径往丘无源拱手道,“丘道长,我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道长能够予以成全!”

丘无源颔首应允道,“高阳施主但请直说,贫道定当允诺,全力以赴,无有不从。”

“如此甚好。”高阳常胜说道,“我这里就先多谢道长高义了!”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片刻,然后方才缓缓地说道,“我这身武艺,虽说尚不及丘道长武学之登峰造极,却也说得上是江湖少有的绝技了。

只为我昔日曾立下重誓,如果不能战胜道长,就当自刎,重新追随恩师于九泉之地。今日能败于丘道长剑下,我高阳常十死而无憾。

但是我死以后,这门绝学就要从此绝迹于世,每思及此处,实在又不免怅然。所以,丘道长能够于此事金口允诺,实在让我大喜过望,不胜感激涕零!”

丘无源听高阳常胜如此道来,心中已经约莫估测到了他的心意,当即说道,“既然如此,贫道先行代龙儿向高阳施主言谢了。”

“不必不必,该我多谢道长!”高阳常胜赶忙如此说道。

丘无源这边因又对血龙说道,“龙儿,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快拜谢高阳老师?”

还未等血龙有任何表示,高阳常胜却连忙摆手阻止,正色说道“不、不,我虽然乐意传授武学与血龙老弟,但是我和他之间,却仍旧只能以兄弟相称呼,决不敢僭越道长师门的辈分与清名尊誉。

我同血龙兄弟,大家彼此投缘,因而方能一见如故,相互结识。虽然蒙他一直不吝以‘大叔’之称敬重,但我视他一直便如兄弟。

‘大叔’之谓已经让我兮然难安,深觉不妥,更何况是‘老师’之所谓。”

说话之间,他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似乎稍稍迟疑了一瞬,但随即深深呼吸一口气,飞身便向血龙这边纵掠而来。

丘无源瞥了高阳常胜一眼,旋即却翘首望月长叹了一声,之后盘腿趺坐在石梁顶上,双手捏了一个道家手诀,于此打坐调息、坐忘心斋,浑然不动、有如入定。

那站在石梁之下、苍岩以上的少年血龙,此刻却横刀当胸,心中百感交集,万念纷呈。

种种情绪齐涌入胸口,让他只感觉鼻孔之中泛出股股酸楚之意,可又说不上话来。

凌仙慈却心中十分欢喜,见到血龙这种如同痛苦一般扭曲的表情,实在有点儿不明所以。

但是,她却也因此不敢过多地让欢喜之情流露出来,只悄悄地走到了他背后,看着他手中那柄流溢着森然光亮的狭窄长刀默默不语。

“凌师妹。”血龙约莫是感觉到了凌仙慈正站在自己身后,因而低声说道,“我心里好烦乱,就像乱了一团麻一样。”

“我知道,龙师兄。”凌仙慈温言说道,“我想,如果我换做是你的话,这时候心里一定也会又烦又乱的。”

血龙听了,感激地对她投以一瞥。

凌仙慈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暗自忖想道:要是龙师兄以后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彼此永远都不分开。

他不开心,我就劝他开开心心,他感到欢乐,我就陪着他一起笑,让他感到更加高兴,有更多的欢笑。那我的一生,该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美好快乐啊!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呢?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和他如憧憬的这般,一直生活在一起呢?嗯,那总该要等到我们成亲……嗯,成亲以后才可以的吧。

想到这些,凌仙慈脸上浮现出了一疏羞涩的红晕。

她内心里觉得挺难为情的,就赶紧地垂下头去,想着大师伯还在那石梁之上呢,他刚才会不会已经看到了我跟龙师兄,彼此挨得这么近啊?坏了坏了,可不能让他看到了!

凌仙慈因此连忙又退开两步,稍微离血龙远了一点儿,保持在一个她认为适可的范围以内,然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地朝“玉剑飞桥”上面看去。

这时,却只见那高阳常胜披戴着巨大的月轮,蹑空凌虚,袅袅如云,飞身而至,向血龙招手说道,“血龙兄弟!”

血龙快速地捡起了不远处的刀鞞,迎而上前。他慢慢走了过去,低声喊道,“高阳大叔!”

高阳常胜看着他脸上的郁郁之色,爽然笑道,“血龙兄弟,好久不见,怎么如此一脸沉重?

来,笑笑吧。唯有欢笑能够驱散悲色阴霾,使人快乐能得自在。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莫使金樽空对月嘛。呵呵。

世间一遭不枉,百味方才值得。更何况,还能够得有血龙兄弟你这般的知己、这般的朋友,我高阳常十今日即便死了,又值什么伤心难过?这份死,也是痛快的死嘛!”

“大叔说的是。”血龙为怕影响高阳常胜爽朗的情绪,因而勉强笑了一笑。

高阳常胜则轻松惬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在他手中的长刀上停留了一少会,说道,“这把刀,还是我师父深水阳流宗源,从他故国带来之物。他死去之后,就流传到了我手里。

几十年来,我都带着它在身边,寸步不离。原本以为,本派武学从今断绝,因此才将它从高空弃落。

而现在,你既有心传承这门武学,那我就将它再传给你。不过,在此之前,我首先要对你申明一件事。”

血龙说道,“何事?高阳大叔请直说。”

“昔日,我师从深水阳流宗源领受此刀之时,曾经立下重誓,势必要为他战胜敌人丘道长,血洗败落的耻辱,否则就自裁以死殉之。”

高阳常胜沉思往事,慢慢说道,“但是,今时已不同往日,你固然不必对我也立下什么狗血的誓言,唯有一点,不论如何,你须谨记——这是一把武者之刃,世间少有的锋利之刀。

你当妥善运用它,珍惜它刚直嫉恶的品质,不可错伤了好人,也不得大意放过该死的恶人。兄弟,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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