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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四零:生灭,天地同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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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围攻的三大绝顶高手之中,唯有满脸黯淡、弃剑委然坐地的丘无源,仍略有喘息,依然还活着。

众人再去看那凭借一口沉凝之气,兀自保持站立的无悔师太,却见一缕殷红的血渍正溢出她樱桃檀香也似的口唇。但她仍旧勉强着自己,对各种震惊目光露出微笑的表情。

女童无忧哑然欲绝,那状况直似无声泣血。

大罗天主人无悔却艰难举起手来,摩挲着乃妹的额头,柔声慰道,“无忧,好妹妹,你不要哭了,好吗。”

说完这句话后,她身子微微摇了几摇,似乎再也坚强不住。

在妹妹无忧的拼力搀扶下,无悔师太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女童无忧双眼中泪珠滚滚,却无声无息,不曾发出一丝声音,只顾拼命抱紧乃姐。

群豪之中,胡不畏、程奎山、杨榕等人已先后将自在禅师、灵既道长的遗蜕放平。

少林、武当两派大战幸存下来的寥寥几名门下弟子都默默坐在各自掌门旁边,哀悼着他们用兵解寂灭的方式离去。

苍鹰、虎子等人却都围坐在丘无源的左右,关心乃师的身体状况。

只是丘无源却用目光阻止了众弟子们的发问,示意让血龙、虎子两个男生将自己搀扶起来。

在弟子们的搀扶下,丘道长缓缓挪动脚步,来到无悔师太面前,也慢慢地坐下了。

无悔师太笑道,“道长大战之后还能站立行走,实在可喜可贺。”

“让师太见笑了。”丘无源沉声叹息道,“此战结果你我心知肚明。若非师太手下留情,贫道此刻也已然和自在、灵既两位道友,一起驾鹤西游、往生极乐而去了。”

“丘道长太过自谦啦。”无悔师太轻轻摇头,不甚经意地说道,“着实是你高估了贫尼此时的造诣修为。须知贫尼尚自年轻,还并未达到天地同毁的能耐。”

丘无源黯然垂头道,“师太此话方乃是真正的过谦。贫道武艺虽则低微,但却毕竟知道天地同毁的难度要求并不如……

也罢,这些就都不说了。贫道这里只是想问问师太。在开战前,师太曾对贫道说过的一句话。

不知师太为何在从前对贫道门下弟子另眼担待,特例施以救援。而于大战之中,也刻意又向贫道与贫道弟子们手下留情?

个中缘故,恳盼不吝见告。唯诚心正意,希望师太能赐答教我,以解惑疑。”

“这事说来,其实很是简单。”无悔师太指着乃妹无忧说道,“贫尼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尚年幼。丘道长宅心仁厚,定当不会有负贫尼所托。”

“原来如此。”丘无源恍然大悟,在沉思半晌后,乃决然颔首道,“师太但请放心,贫道以及众昆仑门下,绝不辜负师太的信任!”

“如此,多谢丘道长了。”无悔师太说完,看着妹妹无忧,含笑不语。

女童无忧似乎知道乃姊想说什么一样,虽不言不语,却不停地用力点头依从。

就这样,在满怀怜爱的凝望之中,无悔师太的眼帘慢慢地终于垂下。她脸上犹自保持着端庄圣洁的笑容,人却已经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大罗天主人无悔师太既已逝世,大罗天此战即已宣告了结。侠义道群雄联盟,虽然在最终获取胜利,赢得了对决,但这却显然是个折损严酷、极度触目惊心的惨胜。

武林三大圣地少林、武当、昆仑三派各自的掌门人,于此番决战全告陨落。而三派中各长老健者也竟战死大半。至于精英弟子辈,则更是不消多说了,几乎尽亡于是役。

然而,好在风起云涌之势东山再起的邪派组织大罗天,也终于在侠义道群雄的惨烈牺牲之后,被全部歼灭。

从无悔师太、墨台乌蚕,到靳闺眉、三大长老,各大堂主除却李铁礁、龙吟云在逃,武凤翔不知所踪以外,业已全体埋骨于此风陵渡。

将血战的场地全盘清理完毕,把战死者尸骸悉数安埋以后,各方群豪分道扬镳。

昆仑派丘无源、钟离雷硖、苍鹰、虎子、血龙等人也自和胡不畏、程奎山、燕啼飞、杨榕、昝凤心、吴小菊、仇晓珊等诸人告别,将送着掌门无渰子、无涵子、无涓子等人的灵柩,离开了风陵。诸人西渡黄河,一路无话。

十数日后,他们一行逶迤来到了终南山地界。女童无忧一路于之上闷闷不乐,即使貂儿想方设法挖空心思,想让她稍能释怀一点,但却终是收效甚微。

做为那一日巅峰对决、终极一战的唯一幸存者,丘无源对当时黑暗中的最终决战内情始终未置一词。

苍鹰、钟离雷硖等人虽然都非常想知道个里详尽究竟,却又到底还是不敢贸然相问。

因为不管怎样,丘无源、自在禅师、灵既道长作为长者,始终都是以三敌一。

就算此战侠义道确实最终凯旋,可无论是昆仑丘无源,少林自在禅师或者武当灵既道长,却无疑都不能称之为获胜。

非关以多欺少,无谓胜之不武,也不必去妄加注解什么所谓活着就是胜利。

哪怕,其实丘无源与自在、灵既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最后他还活着,而自在与灵既二人,却已经亡阵而死了。

“事实上,那一战,无悔师太手下确实对我是留有了余地的。”在沉默了多日以后,丘无源终于忍不住对师弟钟离雷硖和群弟子们感叹而太息道,“若非如此,贫道断然不至于仅仅只受到这些少轻微的创伤。”

虽然他口里称之为轻微的创伤,其实质上,却绝非像轻微那般轻描淡写。他身上的伤势,毕竟还是很严重的,万一调理不好,非但无法恢复如初,甚至可能会影响正常的寿元,波及生命的长度。

不过对于这些,丘无源尽管心知肚明,却也只尽量秘而不宣,故意忽略不提。

接下来,他就跟众门下说起了自己和自在灵既在黑暗之中,被对手大罗天主人无悔,发起致命一击的那最后一战的经过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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