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救护车来了，几乎癫狂的安然被强行扭送了上去，高跟鞋女人则是被警方带走了。乌嘉看着远去的两辆车，有点埋怨艾依然：“你差点坏了好事知道吗？”
“啊？”艾依然本来不满想要质问师父，没想到却被对方抢先开口给训了。
乌嘉瞪了他一眼，小声解释：“警察快没耐心了，是时候该下点猛药了。”
今天这件事是她刻意安排的，她只是从收集的恶灵中挑出来一些来完成他们的心愿。当然，选择这些恶灵是有前提的，必须都是和这所学校学生有关联的才行。
首先，她和这些恶灵都做了交易，帮他们找到暂时能附身的傀儡，然后同意他们用任意方式去报复或结愿，交换条件就是必须都把这些事和赵柠扯上关系。只要有更多的人为此受到伤害，那么这些学生的家长势必会来学校闹事，只要闹事的人群足量，学校肯定会顶不住压力而抽水验湖。
这个计划她没有和艾依然他们说过，看到今天时机成熟，她将恶灵都带在了身上，下午刚到学校就发现其中一个恶灵躁动异常，本来这个恶灵是和别的学生有点仇怨，谁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害死自己的人，这可真是有孽阴阳来相会。
校门口闹事的人群还在，乌嘉只是稍微一个眼色，领头那个人就识趣的招呼大家先撤退了。学生们在经历了刚才的暴力事件后，也被吓得不轻，都三五成群的赶紧回家了。
乌嘉看艾依然脸色淡淡，虽然他平时也都是这副慵懒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徒弟看过来的眼神里有一些质疑，很显然，他还在计较刚才的事情。
“你不需要质疑我，我做的什么事情都是为你好。那个女生身上有孽，这是她欠的，理所当然要还。”乌嘉看对方没什么反应，又耐着性子把这件事说明了一遍。
可依然低头默默走路，不去应答，苜蓿和顾玖感到这师徒俩间的气氛有些压抑，也不敢随便开口，只是默契的放慢脚步，将空间给他俩留出来。
“其实我做什么并不需要向你解释，但我还是这么做了，你应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
“艾依然，你这什么意思，冷战？”
“……”
乌嘉还是没从他身上得到回应，她终于耐心用尽，哼了一声后独自走远了。苜蓿和顾玖看情况不对，赶紧从后面追上来。
“乌嘉师父怎么走了啊，你俩不是在好好沟通吗？”苜蓿也看出来艾依然不太高兴，但又觉得乌嘉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能因为自己是精怪的缘故，所以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感情吗？
“她让恶灵去随意报仇，我觉得这个行为……”艾依然的声音低下去，他开始迷茫，如果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而牺牲别人，那么最后所达到的目的，还是否纯粹。
恶灵私自伤害人间生灵，将会永远失去转世轮回的机会，而且还会被各大除妖家族相继盯上，最后结果都将是灰飞烟灭。
就说这个恶灵吧，本来被安然害死已经够可怜了，死去后却因为这份狠而堕入地狱，实在是太不值了。
“我是人，所以我虽然了解师父的做法，却不赞同。”艾依然自言自语的摇摇头。
顾玖好奇，下意识多嘴一句话：“你也不能算人吧，你不是天女嘛。”她的本意是在安慰，说者无心，可却没想刺着了艾依然。
他猛地抬头看着顾玖，脸上表情看起来悲伤。
是啊，自己不也是天女吗，和乌嘉算是一路人，如果以后再遇到这样两难的抉择，他是否会和师父正信他们一样，心肠变狠，为了大局而牺牲小部分人？
这种心情就像是即将步入社会工作的毕业生，他们一边厌恶着职潜规则和虚伪的社交，一边在心不甘情不愿的变成最不想成为的人。
苜蓿捣捣顾玖，让对方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啊，天女只是一个身份，你不和我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嘛！”可顾玖觉得自己话越说越不对，在场的三人明明都不是人类啊。
她急着还要解释，艾依然却抢先打断了她：“对不起，我今天想一个人回家，再见。”
橙红的夕阳下，艾依然的校服被染红，从苜蓿这里看去，他的背影就好像一片离树的秋叶，孤独寂寥。
太阳缓缓从云层中落下去，周围气温开始下降，路两边的店铺亮起了绚烂的彩灯，路灯也开始放出柔和的亮光，随后越来越亮，将夜衬得越来越黑。
艾依然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自从正信走后他一直带着结界在身上，所以不怕千书来找他。夏夜非常热闹，路边撸串喝啤酒的大叔们聊天一声比一声洪亮。
在走过一个街角时，他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空，夜空本来有很漂亮的星星，但此刻全被这座城市的璀璨灯光逼退了亮度。他开始回想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外婆失踪到乌嘉和正信的出现，从正信消失再到和教导主任周旋，居然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天。
此刻独处街头，艾依然是真的感到疲惫和孤独了。
他依旧抬头望天，顺便伸个大懒腰，深呼吸了一口夏夜清爽的凉风。
“嘿，巧啊！”有人突然拍了他的后背，刚吸入的新鲜空气差点呛着自己，不过这个声音，他实在是想装作不认识然后偷跑，可对方已经从后面绕到了他的脸前。比他高十厘米不止的宋北，正抽着烟笑眯眯的打招呼。
艾依然实在疲于应对这个警察，他敷衍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准备撤退。
宋北好像喝了点酒，比平常更爱笑，看依然要走赶紧一把搭上他的肩头，那只火红的烟头差点烫到依然的脸。
“小宋啊，你能自己回家吗？”他俩身后传来宋北同事关切的声音。
宋北挥挥手，侧头让同事们放心，然后拉着艾依然就走：“你们别担心，我弟送我回去！”
艾依然嫌弃的挣扎，但又害怕那烟头戳在自己脸上，所以也只好半扶着宋北，往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