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郡主在怕我？”
成常兴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唐瑾年总觉得有些恍惚，几乎怀疑自己所有的心思在成常兴面前都是透明的。
“我为什么要怕你？”唐瑾年微微歪着脑袋。她下意识地，又挂上了纯真无邪的面具。
重生之后回到儿时，她便开始在其他人面前装作一派天真，久而久之，竟还真已经习惯了用这副面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就像贺依兰……其实也一直用着骄纵的面具，刻意地在一些人面前表现得蛮不讲理。但真正熟悉了，自然会发现并非如此。
“我也实在想不明白，故而才要问瑞郡主。我自认自己在退郡主面前，一向表现还算可以。而且不少时候，我对郡主，都是真心相助。可惜，我的一番心意，却总不能让郡主接受。”
他话中总像有话。
唐瑾年有时候恍惚的觉得，成常兴在试探她什么。
可她不能顺着成常兴的话来。
“成世子，今天晚上就拜托你了。我只是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弱女子，万一当真在那地方发生什么意外，还真完全没办法呢。”
成常兴愣愣地看了她片刻，才忽地笑了起来。
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你放心。我自己出事，也不会再让你出事的。不会再亲眼看到你在我的面前倒下。”
唐瑾年身体一颤。
她定定的看着成常兴，却只能看到成常兴脸上的笑。
成常兴已是轻轻撩起马车的窗帘，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
他刻意避开唐瑾年的目光。
唐瑾年却已经清楚，成常兴怪异的根源。
今生的她，和成常兴之间的交集并不多。
至于一个“再”字，更只有一种解释。
她低声道：“那就多谢成世子了。”
成常兴并不答话，只继续看着外面的夜色。
马车终于来到郊外的一个小村庄。
这村子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村落，可却在进村的路上，就或明或暗的有不少人在把守。
成常兴在马车靠近村子之前，就已经先在马车外竖起了一小面棋子。
唐瑾年看得分明，只是不大好去问。
成常兴显然也不准备多解释什么。
一直到了村子里，祠堂前。
这儿还有大片的空地。
马车停下，成常兴和唐瑾年下了马车，便已有一位老人迎上前。
“成公子今天怎么得空来了？近些日子可不大安全，大家都在小心行事呢。成公子此次出境，该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吧？”
他一边和成常兴说话，一边瞄向唐瑾年。
“这是我的小厮。放心，她也吃过那东西，不可能出卖我们的。”
成常兴径自往祠堂里面走。
唐瑾年连忙也跟着。
那位老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拦。
祠堂里面也有不少人。
听到脚步声，这些人纷纷转头看来，眼中都是排斥警惕。
看清走在前方的成常兴，他们这才继续忙着自己原本就在做着的事情。
一直走到祠堂深处的一所小屋子，成常兴随手扭动墙壁上的机关，便听得咯咯作响，很快地上就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隐隐看得到有蜿蜒向下的台阶。
在这条密道里，才是真正没有了旁人盯着。
成常兴声音压得极低。
“我在这里的地位还算可以，因此今日只带一个陌生人来，他们不会说什么。只是你也该看到了，这里的人都对外人极为戒备。而且这里还是一个极大的地下建筑，便是我也不敢说自己对这儿的地下道路了如指掌。”
他顿了顿，又停下脚步，警惕地将耳朵贴着地道的墙壁，仔细听了听，方才继续说。
“如果你和太子要对这里动手，绝对不能急，要将这里的东西都查探清楚了，再做筹谋。这些通道确实错综复杂，但应该还能有人有着本事，将这里的构造还原。”
唐瑾年本还有问题要问，却见成常兴回过头来，向着她眨了眨眼，食指还竖在唇边。
唐瑾年立刻知趣地闭了嘴。
再走了一段路，已经可以听得混着醉意的大笑声，又有女子惊慌尖叫的声音。
唐瑾年不知不觉已是双手握成拳头。
指甲微微插入掌心，刺痛的感觉让她保持着理智。
成常兴有些担心地回头看她一眼，见到她眼中的清明，这才略略安心。只是还忍不住要叮嘱。
“等会儿无论见到什么样的场景，都一定要克制住，知道么？”
唐瑾年唇角扯动一下。
“你放心。”
终于正式进入这庞大的地下建筑中。
夜明珠镶嵌在顶部、墙壁，将这宛若巨大宫殿的建筑映照得宛若白昼。
还有许多穿着暴露的女子，正扭动着身躯，为此处寻欢作乐的人献上热舞。
当然也不乏有人已经开始抓住身边的女子上下其手。
毫无顾忌。
唐瑾年微微咬着唇。
一位年轻的公子手里拿着酒瓶子，踉踉跄跄地过来。
“哟，是成兄啊，今天怎么就有空来了？别的就不说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喝一杯，怎样？说起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成兄一起喝过酒了……咦？这位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在成兄身边见过？”
说着，这位年轻公子就要拉唐瑾年。
成常兴轻咳一声，挡在唐瑾年前面。
“叶公子，你喝得有些多了。”
年轻公子醉眼朦胧，口上却不服气：“哪……哪有！我肯定还能喝！这些日子总在家里受气，我难得才能到这儿尽情……嗝……”
他身体一歪，便要倒在地上。
旁边已经有仆役装扮的男子迅速上前，将他扶着。仆役向着成常兴略一行礼，这才扶着这位叶公子离开。
成常兴冷眼扫过场中的其他人，这才带着唐瑾年又往地下更深一层的地方去。
这一路上，唐瑾年已经察觉到许多杂役都盯着她看。
到了下一层，倒没有这么多杂役了。
只离着一定距离，还有两位杂役并排站立守着。
成常兴一直带着她进入一间房间。
这里的陈设很是简单，举目望去看不到一点多余的装饰。
成常兴示意唐瑾年坐下。